亭中其他的几位家主，看到王景的脸色突然大变，也纷纷好奇地凑了过来。
“王兄，怎么了？”
“卢家什么了？”
只见那张纸上，用又黑又大的字体，写着几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范阳卢氏告下书》
“呜呼！我大盛不幸，竟出此国贼！”
“太原王氏，狼子野心，丧心病狂，为一己私利，竟在凉州投下剧毒，残害数万无辜百姓，其行径与禽兽无异，人神共愤！”
“我范阳卢氏，世代书香，忠君爱国，不屑与慈奸佞之辈为伍！”
“自今日起，我范阳卢氏，与太原王氏，恩断义绝！永世不再往来！”
“特此昭告下，望有识之士，共讨国贼！”
落款，是范阳卢氏家主的大印，鲜红刺眼。
整个湖心亭，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刚才还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几位家主，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他们手中的酒杯，有的停在半空，有的无力地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酒水和点心，洒了一地，狼藉不堪。
“这……这不可能！”
王景的嘴唇哆嗦着，第一个发出了不敢相信的尖剑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那份公告，仿佛要把它看穿一个洞来。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是赵轩那儿伪造的！”
“卢家！卢家怎么可能背叛我们！他们向来同气连枝，怎么会……”
他语无伦次，状若疯狂。
这份公告，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不亚于在他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而且，还是被他自以为最不可能背叛的“盟友”，捅了一刀！
“王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河崔氏的家主，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颤。
“卢家……卢家怎么会知道投毒的事情？此事，不是只有我们几家知道吗？”
他的话，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
是啊，卢家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计划，本该是衣无缝的！
难道……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众人互相猜忌的目光，在彼此身上扫来扫去，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紧张。
“不……不对！”
王景猛地想起了什么。
“卢安！是卢安！”
他想起来，范阳卢氏的管事卢安，前些日子，正好去了凉州！
“那个老匹夫！他一定是投靠了赵轩！把我们的计划，全都告诉了赵轩！”
王景的眼中，迸发出滔的恨意和杀机。
“可是……可是就算赵轩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荥阳郑氏的家主，还是有些想不通。
“凉州瘟疫已经爆发，他自身难保，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无力回啊！”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封锁消息，然后想办法求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去策反卢家？”
这个问题，也让王景陷入了沉思。
是啊，这不合常理。
整个事情的走向，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一种强烈的不安，如同毒蛇一般，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里。
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就在亭中众人，惊疑不定，人心惶惶之际。
又一个探子，比刚才那个家丁还要慌张，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甚至来不及行礼，便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
“家主！完了！全完了！”
“京城……京城传来消息！”
“我们……我们的人，全都被抓了！”
“你什么？！”
王景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一把揪住那名探子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把话清楚！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探子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道：“今……今日早朝……”
“李……李思大人他们，联名弹劾凉州王……”
“可……可是……”
探子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恐惧。
“可是，陛下他……他根本不信！”
“他还拿出了……拿出了凉州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折和……和诸多证物！”
“什么密折？什么证物？！”
王景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密折上……凉州瘟疫，是……是咱们王家一手策划的！”
“证物……有我们安插在凉州的饶供词，迎…有福顺水行的秘密账本，还迎…还有王忠管事写给您的密信！”
“所有证据，都……都被锦衣卫核实无误！”
轰！
探子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王景和在场所有家主的心上。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
这是他们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他们的计划，他们自以为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从一开始，就暴露在了赵轩，甚至是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就像一群跳梁丑，自导自演了一出闹剧，还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胜利者。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不……不可能……”
王景松开手，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两步，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凉州……凉州不是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吗？”
“我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明明赵轩已经焦头烂额，众叛亲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王兄！”
清河崔氏的家主，声音颤抖地问道。
“那……那陛下，是如何处置的？李思大人他们……怎么样了？”
这是他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在朝中的势力，是他们最后的依仗。
只要人还在，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然而，探子接下来的话，彻底击碎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
“李思大人……被……被当场剥去官服，打入牢了”
“大理寺卿大人，被罢官免职，永不叙用！”
“还有吏部侍郎，户部员外郎……凡是为我们话的，全都被……被罢官、降职、贬黜！”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也被陛下下令，闭门思过，抄书一百遍！”
“整个朝堂……被……被血洗了一遍！”
探子的话，如同丧钟，一下下敲响。
每出一个名字，在场的家主们，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可都是他们安插在朝堂上的心腹啊！
是他们耗费了无数心血和资源，才扶持上去的！
现在，就这么一朝之间，全完了！
他们的根基，被皇帝毫不留情地，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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