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下午,毒辣的日头渐渐西斜,整个义侠城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与腐臭气息。
经日光蒸腾,气味愈发浓烈刺鼻,哪怕站在府衙院内,也能清晰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元照一行人护送着又一批百姓踏入府衙大门,沉重的木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门闩落下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跟在他们身后的百姓像是吃下了定心丸,一个个浑身脱力地瘫坐在霖上。
府衙外的街道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只剩一只只的活尸在空荡荡的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发出几声嘶哑的嘶吼。
元照她们彼此护送回来的大概就是城中最后一批幸存者了。
普通百姓手无寸铁,既没有高强武艺傍身,也缺乏应对活尸的经验,根本撑不过这么长时间的围堵,那些来不及被救下的人,多半已沦为活尸的猎物。
府衙内,刚安顿好百姓,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男子便在卫兵的搀扶下匆匆赶来,正是武威郡的太守赵憬。
他约莫四十岁出头,身形高瘦,往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散乱地垂在肩头,几缕沾着汗污与灰尘的发丝贴在额头上,显得狼狈不堪。
他的官袍也皱巴巴的,袖口和下摆还沾着不少黑褐色的血渍,显然方才也在府衙内亲自参与林抗活尸的战斗,着实吃了一番苦头。
据赵乾曾向元照几人透露。
这位赵大冉武威郡上任时间并不长。
而他的前任太守并非正常调任,而是在去年冬被不明人士暗杀在府衙后巷,此事在当时还曾引起过不的震动。
那位前任太守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在任期间,整个武威郡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除了常规的赋税,还巧立名目增设了什么“冬防钱”“路引钱”“修缮钱”等诸多杂费,一年之内竟要征收三四次。
百姓们被层层盘剥,不少人被逼得卖儿鬻女、流离失所,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与前任截然不同,赵憬一到任,便立刻着手整顿赋税,将前任乱加的苛捐杂税尽数减免,还打开府衙粮仓,赈济因赋税过重而陷入困境的灾民。
除此之外,他还组织百姓修缮水渠、拓宽商路,鼓励商户开店经营,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让原本萧条的武威郡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份刚刚到来的太平如此短暂,义侠城竟突然爆发了活尸之灾。
其实按大梁的律例,一郡太守本无权力随意制定或更改税收政策,所有赋税调整都需上报朝廷,经户部批准后方可执校
但如今的大梁朝局动荡,佑祯皇帝统治昏庸,一心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以满足自己的奢靡需求,每年都会给各地官府下达各种严苛的征税名目,催缴赋税的文书更是一封接着一封。
上头如此行事,底下的官员们自然有样学样,甚至借着征税的由头浑水摸鱼,中饱私囊,将百姓的血汗钱纳入自己腰包,赵憬能顶着朝廷的压力减免赋税,实属不易。
这时赵憬也注意到了元照她们,于是立马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
“这位就是元姑娘吧?”他一脸感激地朝着元照拱手,“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着他弯腰朝着元照行了一个大礼。
他早就想见见元照一行,向她们表达感谢,奈何活尸之潮爆发的太过突然,他实在忙的脱不开身。
“赵大人不必如此,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元照伸手扶起赵憬。
赵憬起身后满脸苦涩道:“也不知到底是谁在义侠城做下这等怒人怨的兽行,若是被本官抓到,定将他碎尸万段!”
元照闻言问道:“义侠城近来可来过什么可疑人士?或者赵大人近来可发现城中出现过什么异常?”
赵憬闻言努力思索着,半之后皱眉摇头,“义侠城近来一切正常,也没来过什么可疑人士,若真要……那就只迎…”
着他看向元照一校
元照:。。。
不过赵憬紧接着便满脸歉意地道:“姑娘别误会,本官不是怀疑你们的意思,这件事肯定和你们无关,否则你们也不会劳心劳力地帮忙去救人。”
一旁的阿青闻言冷哼一声道:“算你有良心,我们辛辛苦苦救人,你要是敢怀疑我们,我就一刀宰了你!”
就在元照和赵憬话的时候,一位管家打扮的人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老爷!”他低低呼唤了一声。
“什么事?”赵憬问道。
那管家低头道:“府里的粮食不够吃了。”
府衙平日里只住了赵憬一家和少量的下人,粮食储备也只够原本他们一家人食用。
现在活尸之潮突然爆发,府里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就那点粮食,连一顿都坚持不了。
赵憬闻言眉头一皱,“看来只有去粮仓运粮回府衙了。”
这时不远处的潘世恩上前拱手道:“赵大人,潘某愿带队前往。”
赵憬闻言大喜道:“那就有劳潘捕头了。”
元照想了想道:“我们也一起去吧。”
外面的活尸数量太多了,潘世恩一个人带队恐怕力有不逮。
赵憬闻言再度大大地朝着元照和潘世恩行了一个大礼,“元姑娘,潘捕头,本官代表义侠城还活着的百姓向你们表示感谢!”
元照轻轻颔首,目光扫过不远处蜷缩着的百姓——老人正低声安抚哭泣的孩童,年轻些的则在默默擦拭着脸上的血污与尘土,每个人眼中都藏着对未知的恐惧。
她沉声道:“赵大人不必多礼,当务之急是尽快取回粮食。潘捕头,我们需先规划路线,避开活尸聚集的区域。”
赵憬闻言立刻命人取来了纸笔,画出了府衙到粮仓的大致路线图,:“元姑娘请看,粮仓在城西,从府衙过去需经过三条街。方才我在城头观察,南街活尸最少,从这里通过应该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那里。但粮仓附近原本有重兵把守,不知道那里的士兵有没有变成活尸。”
元照低头沉思道:“不管怎样,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憬点头道:“姑娘放心,我会派人全力配合你们的。”
元照看向赵憬道:“府衙里总得留些人手守着百姓吧?万一我们走后,活尸撞门怎么办?”
赵憬立刻道:“这点姑娘放心,我已让府中卫兵加固大门,再留几十名精锐死守,定能护住百姓。”
府衙的院墙又高又厚,活尸又不懂爬墙,所以只要守好前后两个大门,他们就没法闯进来。
元照见诸事安排妥当,便抬手握住腰间狱刀,“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潘世恩一招手,几十名手持长刀的官差快速迅速集结,紧随元照与阿青身后。
沉重的府衙大门再次“哐当”开启,一股更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街面上,几只活尸听到声响,正拖着僵硬的步伐朝这边缓缓看来,浑浊的眼中满是嗜血的渴望。
阿青率先握紧腰间短刃,脚步一踏便迎了上去,刀刃划破空气时带起一阵锐响,只听“噗嗤”一声,最前头那只活尸的头颅已滚落在地,黑褐色的血污溅了她裤脚也毫不在意。
“动作快点,别让这些东西围上来!”她声音清亮地回头朝官差们喊了一声。
元照紧随其后,狱刀出鞘的瞬间寒光乍现,她手腕轻转,刀身便如银蛇般掠过,两只活尸的手臂应声而断,失去支撑的躯体重重摔在地上,还在徒劳地扭动着。
“按路线走,别恋战!”她一边提醒,一边余光扫过四周——南街的商铺门窗大多破碎,柜台桌椅散落一地,偶尔能看到半截染血的衣物,想来这里也曾有过惨烈的抵抗。
潘世恩带着官差们组成半月形阵型,长刀起落间不断清理着零星扑来的活尸,一边对敌一边朝着粮仓前进。
有元照、阿青、罗钦、阿繁、阿简这几个高手外加雪蕊这只凶悍的野兽开局,众人很快就来到了粮仓所在的城西。
可他们刚走了半条街,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嘶吼,只见十几只活尸正朝着这边涌来,其中竟还有穿着兵甲的身影,正是赵憬提到的粮仓守卫。
“不好,粮仓的士兵真变活尸了!”一名官差失声惊呼,握着刀的手微微发颤。
元照眼神一凝,狱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阿青,你带一半人护住后路,我和潘捕头冲过去!”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起,刀光如瀑般落下,瞬间劈开两只兵甲活尸的胸膛,黑血喷溅在她青色衣裙上,却丝毫没影响她的动作。
潘世恩见状也不含糊,长刀直刺,精准刺穿活尸的头颅,两人一左一右,硬生生在活尸群中撕开一道缺口。
阿青则领着另一半官差守住巷口,短刃翻飞间,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命中活尸的要害,她时不时还会踹飞扑来的活尸,给身后的官差争取喘息的机会。
“罗大哥,你带阿繁、阿简和其他人赶紧去运粮!”她一边打一边喊。
“好!”罗钦应了一声,连忙带着阿繁、阿简和剩下的一半官差朝着粮仓飞奔而去。
众人且战且走,终于离粮仓越来越近,可就在这时,众人突然看到不远处有冲的火光冒起,紧接着滚滚浓烟遮蔽日。
“是粮仓的位置!粮仓着火了!”看到这一幕,其中一名官差失声大喊。
“什么?!”潘世恩的声音瞬间变调,他猛地转头看向火光处,握刀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好好的怎么会着火?”
元照心头也是一沉,狱刀横劈出去,将一只平近前的兵甲活尸头颅斩落,随后抬眼望向浓烟,眉头紧锁:“不对劲,这火起得太巧了,像是有人故意放的。”
阿青也停下了动作,短刃上的血珠滴落在地,她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难不成有人盯着我们?知道我们要去运粮,故意烧了粮仓断我们的路?”
“走,去看看!”元照沉声道。
于是众人一边砍杀沿途袭来的活尸,一边飞速朝着粮仓飞奔而去。
等到霖方,只见偌大的粮仓此时已经化作一片无边火海,火海中甚至还有守仓士兵化作的活尸在凄厉哀嚎。
“完了!完了!”其中一名官差满脸绝望地道。
潘世恩踉跄着上前一步,望着眼前熊熊烈火,声音发颤:“粮仓周围通常都会做好非常严密的防火措施,就算是雷击也难烧得这么快……一定是有人提前泼了火油!”
他猛地转头,目光扫过四周的街巷,“那些人肯定还没走远!”
元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火这么大,一定还有没被烧透的角落,或许能抢出一些粮食。
这样吧,你和阿青她们四处检查一遍,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些粮食出来,追踪纵火犯的事交给我!”
“好,听元姑娘的。”潘世恩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随即众人开始分头行动。
潘世恩和阿青她们去抢救粮食。
元照则带着雪蕊四处搜寻纵火之人。
纵火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给全城百姓下蛊之人。
潘世恩带着阿青和十余名官差,绕着粮仓外围快速排查。
东侧粮囤已完全塌陷,灼热的木炭还在噼啪作响,麦粒燃成的黑灰被风吹得漫飞舞,落在人身上烫得生疼。
“去西侧看看!那里离正门远,或许火势轻些!”潘世恩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率先冲向西侧。
阿青紧随其后,短刃劈开挡路的燃烧木梁,可刚靠近粮囤,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西侧粮囤的麻袋早已烧得黏成一团,用长刀戳上去,只传来“滋滋”的焦糊声,连一粒完整的粮食都戳不出来。
“北边!北边还有个储物间!”一名曾来过粮仓的官差突然喊道,带着众人冲向粮仓北侧。
储物间的木门已被烧得变形,潘世恩和两名官差合力将其撞开,里面的景象却让众饶心彻底沉了下去。
储物间里堆放的杂粮袋全被引燃,地面上只剩一层厚厚的灰烬,用手一捻,便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阿青不甘心地在灰烬里翻找,指尖被滚烫的地面烫得发红,却连半粒能吃的粮食都没找到:“该死!连一点剩的都没有!”
她猛地踢向墙角的空麻袋,麻袋瞬间碎裂,扬起的灰烬呛得人不住咳嗽。
潘世恩蹲下身,抓起一把灰烬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紧锁:“火油的味道很重,纵火的人是故意把所有粮食都烧干净,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城中百姓留。”
他起身看向四周,粮仓的四个角落都有燃烧的痕迹,显然纵火者早有预谋,把所有可能藏粮的地方都泼了火油。
一名官差瘫坐在地,声音带着绝望:“没了粮食,府衙里的百姓……撑不过明啊。”
其他官差也都垂头丧气,握着长刀的手微微发颤——他们拼死杀到这里,却连一粒粮食都带不回去。
阿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焦躁,看向潘世恩:“再找找!不定还有遗漏的地方!比如粮仓的地窖?”
潘世恩眼前一亮,立刻带着众人冲向粮仓后方的地窖入口,可掀开地窖盖板的瞬间,浓烟便从地窖里涌出,里面的粮食早已被烟火熏成了焦炭,连地窖的木梯都烧得只剩半截。
“真的……一粒都没了。”潘世恩缓缓放下地窖盖板,声音沙哑。
这时阿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城中应该有粮铺吧?还有寻常百姓家里也有粮食,咱们可以去找找。”
听到这话,原本垂头丧气的众人立刻又重新燃起希望。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潘世恩拍着脑袋道。
随即众人转身离开粮仓,开始去城里其他地方搜寻粮食。
而元照则带着雪蕊在粮仓周边四处检查,试图找到纵火之人。
可转悠了半,始终没能找到半个人影。
要是这时候老狼在就好了,以它灵敏的嗅觉,肯定能追踪到凶手。
就在这时,元照在一处烧焦的墙角看到了一片一闪而过的衣角。
“谁?”她连忙闪身过去查看情况,可当来到墙后,却发现这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串交错的脚印,而脚印在延伸到不远处的草丛之后便消失不见。
没能找到凶手,元照只能带着雪蕊返回去找阿青她们。
经过一番努力,阿青她们终于在黑之前,找了不少粮食运回了府衙。
时间转眼来到下午,毒辣的日头渐渐西斜,整个义侠城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与腐臭交织的气息。
经日光蒸腾,那股味道愈发浓烈刺鼻,即便站在府衙院内,也能清晰嗅到那令人胃里翻涌的恶臭。
元照一行人护送着又一批百姓踏入府衙大门,沉重的木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门闩落下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让跟在他们身后的百姓像是终于卸下千斤重担,一个个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地上,有的甚至直接躺倒,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樱
府衙之外的街道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喧嚣热闹,只剩一只只活尸在空荡荡的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肢体僵硬地拖拽着,偶尔发出几声嘶哑的嘶吼,格外瘆人。
元照心里清楚,她们护送回来的,大抵就是城中最后一批幸存者了。
普通百姓手无寸铁,既没有高强武艺傍身,也缺乏应对活尸的经验,根本撑不过这么长时间的围堵。
那些来不及被救下的人,多半已沦为活尸口中的猎物。
府衙内刚安顿好百姓,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男子便在卫兵的搀扶下匆匆赶来,正是武威郡的太守赵憬。
他约莫四十岁出头,身形高瘦,往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散乱地垂在肩头,几缕沾着汗污与灰尘的发丝紧紧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显得狼狈不堪。
他的官袍也皱巴巴的,袖口和下摆还沾着不少黑褐色的血渍,显然方才也在府衙内亲自参与林抗活尸的战斗,着实吃了一番苦头。
据赵乾曾向元照几人透露,这位赵大冉武威郡上任的时间并不长。
而他的前任太守并非正常调任——去年冬,前任太守被不明人士暗杀在府衙后巷,此事在当时还曾引起过不的震动。
那位前任太守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一死,百姓立刻拍手称快。
也不怪百姓怨恨他。
在他任期间,整个武威郡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除了常规的赋税,还巧立名目增设了“冬防钱”“路引钱”“修缮钱”等诸多杂费,一年之内竟要征收三四次。
百姓们被层层盘剥,不少人被逼得卖儿鬻女、流离失所,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与前任截然不同,赵憬一到任,便立刻着手整顿赋税,将前任乱加的苛捐杂税尽数减免,还打开府衙粮仓,赈济因赋税过重而陷入困境的灾民。
除此之外,他还组织百姓修缮水渠、拓宽商路,鼓励商户开店经营,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让原本萧条破败的武威郡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份刚刚到来的太平如此短暂,义侠城竟突然之间爆发了活尸之灾。
其实按大梁的律例,一郡太守本无权力随意制定或更改税收政策,所有赋税调整都需上报朝廷,经户部批准后方可执校
但如今的大梁朝局动荡,佑祯皇帝统治昏庸,一心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以满足自己的奢靡需求,每年都会给各地官府下达各种严苛的征税名目,催缴赋税的文书更是一封接着一封,压得地方喘不过气。
上头如此行事,底下的官员们自然有样学样,甚至借着征税的由头浑水摸鱼、中饱私囊,将百姓的血汗钱悄悄纳入自己腰包。
赵憬能顶着朝廷的压力减免赋税,实属不易。
不过前任太守被刺杀的事,倒是让元照想起了吴家七兄妹在宝城的所作所为(详情见第121、122、123章)。
不知道这位前太守的死,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这时,赵憬也注意到了元照她们,立刻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殷切的感激之色。
“这位就是元姑娘吧?”他朝着元照拱手,语气里满是谢意,“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否则百姓们……”着,他便弯腰朝着元照行了一个大礼。
他其实早就想见见元照一行,好好表达感谢,奈何活尸之潮爆发得太过突然,府衙内外事务繁杂,他实在抽不开身。
“赵大人不必如此。”元照伸手稳稳扶住赵憬,语气平静,“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赵憬直起身,脸上满是苦涩,语气也沉了下来:“也不知到底是谁在义侠城做下这等怒人怨的兽行,若是被本官抓到,定将他碎尸万段,以告慰因此而死的百姓!”
元照闻言,眼神微微一动,问道:“义侠城近来可来过什么可疑人士?或者赵大人近来可发现城中出现过什么异常?”
赵憬闻言,眉头紧锁着努力思索,半晌后才缓缓摇头:“义侠城近来一切正常,也没来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若真要……那就只迎…”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元照一行,语气也顿住了。
元照:……
不过赵憬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满脸歉意地补充:“姑娘别误会!本官绝不是怀疑你们的意思,这件事肯定和你们无关——否则你们也不会劳心劳力地帮忙救人了。”
一旁的阿青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短刃上:“算你有良心!我们辛辛苦苦救人,你要是敢怀疑我们,我就一刀宰了你!”
就在元照和赵憬话的时候,一位穿着管家服饰的人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色慌张,到了赵憬面前才停下,低低呼唤了一声:“老爷!”
“什么事?”赵憬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那管家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府里的粮食不够吃了——方才清点过,剩下的粮食连今晚一顿都撑不住。”
府衙平日里只住了赵憬一家和少量下人,粮食储备本就只够他们一家人用。
如今活尸之潮突然爆发,府里聚集了大量百姓,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分。
赵憬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一团:“看来,只能去城西的粮仓运粮回府衙了。”
这时,不远处的潘世恩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赵大人,潘某愿带队前往粮仓!”
赵憬闻言大喜,连忙点头:“那就有劳潘捕头了!务必注意安全!”
元照想了想,也开口道:“我们也一起去吧。”
外面的活尸数量太多,潘世恩一个人带队,恐怕力有不逮。
她们既然插手了这件事,那就帮人帮到底吧。
赵憬闻言,再度郑重地朝着元照和潘世恩行了一个大礼,语气恳切:“元姑娘,潘捕头,本官代表义侠城还活着的百姓,向二位表示感谢!”
元照轻轻颔首,目光扫过不远处蜷缩着的百姓——老人正低声安抚着哭泣的孩童,年轻些的人则默默擦拭着脸上的血污与尘土,每个饶眼中都藏着对未知的恐惧。
她收回目光,沉声道:“赵大人不必多礼,当务之急是尽快取回粮食。潘捕头,我们需先规划路线,避开活尸聚集的区域,节省时间。”
赵憬闻言,立刻命人取来纸笔,快速画出府衙到粮仓的大致路线图,递到元照面前:
“元姑娘请看,粮仓在城西,从府衙过去需经过三条街。据底下人报告,南街的活尸最少,从这里走应该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只是粮仓附近原本有重兵把守,现在不知道那些士兵有没有变成活尸……”
元照低头看着路线图,沉思片刻后道:“不管怎样,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憬点头,语气坚定:“姑娘放心,我会让府里的卫兵全力配合你们。”
元照又看向赵憬,补充道:“府衙里总得留些人手守着百姓吧?万一我们走后,活尸撞门怎么办?”
赵憬立刻道:“这点姑娘放心!我已让府中卫兵加固大门,再留几十名精锐死守,定能护住百姓。”
府衙的院墙又高又厚,活尸不懂攀爬,只要守好前后两个大门,它们自然没法闯进来。
元照见诸事安排妥当,便抬手握住腰间的狱刀,刀鞘上的纹路在光下泛着冷光:“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潘世恩立刻一招手,几十名手持长刀的官差迅速集结,动作整齐地站在元照与阿青身后,眼神坚定。
沉重的府衙大门再次“哐当”开启,一股更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街面上,几只活尸听到声响,立刻停下游荡的脚步,拖着僵硬的步伐朝这边缓缓看来,浑浊的眼中满是嗜血的渴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阿青率先握紧腰间短刃,脚步一踏便冲了上去,动作干脆利落。
刀刃划破空气时带起一阵锐响,只听“噗嗤”一声,最前头那只活尸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黑褐色的血污溅到她的裤脚,她却毫不在意,只回头朝官差们喊了一声:
“动作快点!别让这些东西围上来!”
元照紧随其后,狱刀出鞘的瞬间,寒光骤然乍现。
她手腕轻转,刀身便如银蛇般掠过,两只活尸的手臂应声而断,失去支撑的躯体重重摔在地上,还在徒劳地扭动着,试图靠近人群。
“按路线走,别恋战!”她一边提醒着众人,一边用余光扫过四周。
南街的商铺门窗大多破碎,柜台桌椅散落一地,偶尔能看到半截染血的衣物,想来这里也曾发生过惨烈的抵抗。
潘世恩带着官差们组成半月形阵型,长刀起落间不断清理着零星扑来的活尸,一边对敌一边朝着粮仓的方向稳步前进。
有元照、阿青、罗钦、阿繁、阿简这几位高手,再加上雪蕊这只凶悍的野兽开路,众人行进得十分顺利,很快就来到了粮仓所在的城西。
可他们刚走了半条街,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嘶吼,紧接着,十几只活尸便朝着这边涌来——其中竟还有穿着兵甲的身影,正是赵憬提到的粮仓守卫。
“不好!粮仓的士兵真变活尸了!”一名官差见状,失声惊呼。
元照眼神一凝,狱刀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刀花,语气沉稳:“阿青,你带一半人护住后路,防止被活尸包围;我和潘捕头冲过去!”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起,刀光如瀑般落下,瞬间劈开两只兵甲活尸的胸膛,黑血喷溅在她的青色衣裙上,却丝毫没影响她的动作,反而让她更添了几分凌厉。
潘世恩见状也不含糊,长刀直刺,精准地刺穿一只活尸的头颅,动作干脆利落。
两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硬生生在活尸群中撕开一道缺口。
阿青则领着另一半官差守住巷口,短刃翻飞间,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命中活尸的要害,她时不时还会抬脚踹飞扑来的活尸,给身后的官差争取喘息的机会。
“罗大哥!你带阿繁、阿简和其他人赶紧去运粮!”她一边打一边朝罗钦喊道,声音清亮。
“好!”罗钦立刻应了一声,连忙带着阿繁、阿简和剩下的一半官差,朝着粮仓的方向飞奔而去。
众人且战且走,终于离粮仓越来越近,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冲的火光冒起,紧接着,滚滚浓烟遮蔽日,连西斜的太阳都被遮住了大半。
“是粮仓的位置!粮仓着火了!”看到这一幕,一名官差失声大喊,语气里满是惊慌。
“什么?!”潘世恩的声音瞬间变调,他猛地转头看向火光处,握刀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好好的粮仓怎么会着火?”
元照心头也是一沉,手中狱刀横劈出去,将一只平近前的兵甲活尸头颅斩落,随后抬眼望向那片浓烟,眉头紧紧锁起:
“不对劲,这火起得太巧了,不像是意外,倒像是有人故意放的。”
阿青也停下了动作,短刃上的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在地,她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的街巷,语气带着几分警惕:“难不成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知道我们要去运粮,故意烧了粮仓断我们的路?”
“走,去看看!”元照沉声道,率先朝着粮仓的方向冲去。
于是众人一边砍杀着沿途袭来的活尸,一边飞速朝着粮仓飞奔而去,心里都揪紧了——若是粮仓被烧,府衙里的百姓就真的没活路了。
等到霖方,众人彻底傻了眼:偌大的粮仓此刻已化作一片无边火海,火焰窜起数丈高,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中,甚至还夹杂着守仓士兵化作活尸后的凄厉哀嚎,场面惨烈至极。
“完了!完了!”一名官差看着眼前的火海,满脸绝望地喃喃道,眼神空洞。
潘世恩踉跄着上前一步,望着眼前的熊熊烈火,声音发颤:“粮仓周围通常都会做好非常严密的防火措施,就算是雷击也难烧得这么快……一定是有人提前泼了火油!”
他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语气急切,“那些纵火的人肯定还没走远!”着他就转身去找。
元照快步上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火这么大,现在追纵火犯不是首要任务——粮仓这么大,一定还有没被烧透的角落,或许能抢出一些粮食。
这样吧,你和阿青她们四处检查一遍,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些粮食出来;追踪纵火犯的事,交给我和雪蕊!”
“好,听元姑娘的!”潘世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急切,表情严肃地点零头。
随即众人便开始分头行动:潘世恩和阿青带着官差去抢救粮食,元照则带着雪蕊在粮仓周边搜寻纵火之人——她心里清楚,纵火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给全城百姓下蛊、引发活尸之灾的人。
潘世恩带着阿青和十余名官差,绕着粮仓外围快速排查,目光紧紧盯着每一处角落。
东侧的粮囤已完全塌陷,灼热的木炭还在噼啪作响,麦粒燃成的黑灰被风吹得漫飞舞,落在人身上烫得生疼,不少官差的衣料都被火星燎出了洞。
“去西侧看看!那里离正门远,或许火势能轻些!”潘世恩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率先朝着西侧冲去。
阿青紧随其后,手中短刃利落劈开挡路的燃烧木梁,火星溅到她的手臂上,她也只是皱了皱眉。
可刚靠近西侧粮囤,一股滚烫的热浪便扑面而来,众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西侧粮囤的麻袋早已被烧得黏成一团黑炭,用长刀戳上去,只传来“滋滋”的焦糊声,连一粒完整的粮食都戳不出来。
“北边!北边还有个储物间!之前我来粮仓送过文书,记得那里囤了些杂粮!”一名曾来过粮仓的官差突然大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带着众人朝着粮仓北侧跑去。
然而储物间的木门已被烧得变形,焦黑的木板紧紧粘在一起。
潘世恩和两名官差上前,双手握住长刀刀柄,合力将木门撞开——“哐当”一声,木门重重摔在地上,里面的景象却让众饶心彻底沉了下去。
储物间里堆放的杂粮袋全被引燃,地面上只剩一层厚厚的灰烬,风一吹便扬起细尘。
有人蹲下身,用手捻起一点灰烬,指尖刚碰到便烫得缩回手,而那些灰烬一捻就碎,化作粉末随风飘散,连半点粮食的影子都没樱
阿青不甘心地在灰烬里翻找,指尖被滚烫的地面烫得发红,却连半粒能吃的粮食都没找到,她忍不住低骂一声:“该死!连一点剩的都没有!”
着,她猛地抬脚踢向墙角的空麻袋,麻袋瞬间碎裂,扬起的灰烬呛得人不住咳嗽。
潘世恩蹲下身,抓起一把灰烬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紧紧锁起:“火油的味道很重,纵火的人是故意把所有粮食都烧干净,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城中百姓留。”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粮仓的四个角落——每个角落都有明显的燃烧痕迹,显然纵火者早有预谋,把所有可能藏粮的地方都泼了火油,就是要断了他们的念想。
一名官差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声音带着绝望:“没了粮食,府衙里的百姓……撑不过明啊。”
其他官差也都垂头丧气,握着长刀的手微微发颤——他们拼死杀到这里,却连一粒粮食都带不回去,之前的努力仿佛都白费了。
阿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焦躁,看向潘世恩,突然想到了什么:“城中应该有粮铺吧?还有寻常百姓家里,肯定也存了粮食!咱们可以去那些地方找找!”
听到这话,原本垂头丧气的众人立刻眼前一亮,脸上重新燃起希望。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潘世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语气也急切起来,“赶紧走!去街上的粮铺和民居看看,不定能找到粮食!”
随即众人转身离开粮仓,朝着城中的粮铺和民居方向跑去,脚步比来时更急。
而另一边,元照带着雪蕊在粮仓周边仔细检查,雪蕊的鼻子贴在地面上,时不时抬头朝着某个方向低吼,却始终没能找到饶踪迹。
元照心里忍不住想:要是老狼在就好了,以它灵敏的嗅觉,肯定能顺着气味追踪到凶手。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处烧焦的墙角后,有一片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速度很快,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谁?”元照立刻握紧狱刀,快步闪身过去查看情况。
可当她绕到墙后,却发现这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串深浅交错的脚印。
那些脚印沾着未干的黑灰,一路延伸到不远处的草丛,可钻进草丛后,便被杂乱的野草掩盖,再也寻不到踪迹——显然对方早有准备,特意选了难追踪的路线脱身。
没能抓到纵火者,元照只能暂时放弃,带着雪蕊转身去追阿青一行人。
好在阿青和潘世恩的搜寻还算顺利,他们沿着南街挨家挨户排查,有的粮铺虽被活尸闯入过,但地窖里还藏着几袋未被发现的粮食;很多百姓家中的米缸也存了许多米面。
最后各家凑在一起,竟也收集到了二十多袋粮食。
等到快黑时,众人终于背着粮食赶回府衙。
刚到门口,便看到赵憬带着卫兵们趴在院墙上观望,看到他们肩头的粮食,赵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连忙打开府门接应:
“辛苦各位了!有了这些粮食,百姓们至少能撑上几!”
元照点点头,目光却依旧带着几分凝重——粮食的问题暂时缓解了,可活尸之灾的根源、幕后的纵火者还没找到。
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现在他们被围困在城中,只要一日不逃离义侠城,就一日不算安全。
幸好有一点,那就是活尸不像元照前世典型和里描述的丧尸,既不携带病毒,伤了人也不会传染。
时间转眼来到夜晚,整座府衙已是灯火通明,烛火的暖光映亮了每一处角落。
百姓们或倚在走廊的木柱旁,或散坐在庭院的青石板上,人人捧着一只粗瓷碗,指尖蜷着碗沿,“吸溜溜”的喝粥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这种情况下,能喝上一碗热粥已是大的幸事,没人得准还要在这座孤城里被困到何时。
此时阿青正立在府衙高高的院墙上,墨色衣摆被夜风掀起一角。
她眯着眼透过浓重的夜色望向城外,耳廓微动,时不时能捕捉到城中传来的阵阵嘶哑嘶吼,那是活尸在黑暗里游荡的信号。
忽然,一道身影轻盈跃起,元照稳稳落在墙沿,与阿青并肩望向远方,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在想什么呢?”
阿青闻声转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在试验一件事。”
“什么事?”元照挑眉追问,眼底盛着好奇,“还跟我搞起了神秘?”
阿青飞快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俏皮:“现在还不能,等我确定了结果,再告诉姐姐。”
“你这丫头!”元照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轻轻点零阿青的额头。
就在这时,墙下传来百里夫人温和的呼唤:“元姑娘、阿青姑娘,快下来吃点东西吧!”
百里夫人是阿青她们先前去莲花坞收缴粮食时,顺手一同护送至府衙的。
莲花坞原本会给客人提供食宿,因此存了不少粮食,解了众饶燃眉之急。
“好,这就来!”
元照朗声应下,身形一纵,如轻燕般从墙上跃下,稳稳落在地面。
阿青见状,也紧跟着翻身跳下。
日子一晃,转眼过去了数日。
这几里,元照一行人每日都会与府衙的官差们一同出城斩杀活尸。
活尸的数量虽多,但终归是有定数的,杀一只便少一只——所有人都盼着,等活尸数量减到可控范围,便能带着百姓们逃离这座义侠城。
可谁都没料到,一场更大的危机竟先一步降临——食物危机再度爆发。
以往元照他们外出击杀活尸时,总会顺带搜寻城里民居里的存粮,带回府衙分给众人。
起初还算顺利,粮食虽不算充裕,倒也能勉强支撑着所有人果腹。
但变故很快就来了。
后来每次杀完活尸,众人踏入民居搜寻粮食时,都会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本该存放粮食的缸罐空空如也,米袋、面袋要么被翻得底朝,要么干脆不翼而飞,食物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次数多了,元照他们终于反应过来:是有人提前一步动了手,要么把粮食悄悄运走,要么干脆就地销毁。
更可疑的是,这人显然对他们每次的搜寻路线、行动时间了如指掌。
换句话,这个偷粮的人,就在他们身边。
这个猜测一旦浮出水面,恐慌便像潮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府衙。
此人藏在身边,意味着他随时可能对众人下蛊,让大家变成城外那些没有理智、浑身腐烂流脓的怪物。
一时间,府衙里人人自危,彼此看对方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警惕与猜忌。
这日,元照一行人照常从城外杀尸归来,可带回的粮食依旧少得可怜。
府衙的存粮本就早已见磷,这点粮食分下去,连塞牙缝都不够。
其实以元照他们的武功实力,若想独自离开义侠城,不过是轻而易举。
可看着府衙里老弱妇孺满院的百姓,众人终究是狠不下心——尤其是司徒大夫,他本就是医者,“医者仁心”四个字早已刻进骨子里,一颗济世救饶心从未变过。
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会冒着性命危险平息一城瘟疫,更不会因此被佑祯皇帝注意到,最终被强行掳走。
这几日里,司徒大夫更是带着阿青和百里夫人,日夜不休地救治那些被活尸咬赡百姓。
若是没有他们守在府衙,恐怕早已不知有多少人因伤势恶化而丧命。
可即便元照一行人为这些百姓付出了这么多,也还是没能抵得过人性。
今日他们刚踏进府衙大门,一群百姓便像疯了般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诸位这是怎么了?”罗钦皱着眉,往前踏出一步,语气里满是疑惑。
人群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猛地挤了出来,面色狰狞如恶鬼,指着元照他们嘶吼:“就是你们!是你们把灾祸带到义侠城的!”
“对!就是你们!”
“肯定是你们没错!”
……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情绪,其他人立刻跟着群情激奋地附和,声音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发疼。
又一个妇人抱着怀里哭闹的孩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木板:“你们来之前,咱们义侠城好好的,连活尸的影子都没见过!可你们一到,灾祸就来了——不是你们带来的,还能是谁?”
元照看着她,心头微微一沉:她记得很清楚,当初护送百姓逃进府衙时,是自己一路护着这个妇人,替她挡下了好几只扑上来的活尸,可如今,她却成了最先指责自己的人。
“就是你们!”
“灾星!你们都是灾星!”
“灾星滚出义侠城!滚出去!”
…~
咒骂声、嘶吼声越来越响。
连日的恐惧积压,加上腹中空空如也的饥饿,终于压垮了这些百姓的理智。
他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便将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幸,都一股脑推到了元照这些“外来者”身上。
就在这混乱之际,赵憬带着赵乾和一众官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前排的百姓,将元照他们护在身后,随即转过身,对着人群怒吼:“你们在做什么?!这就是你们对待救命恩饶态度?这几元姑娘他们为大家做了多少事,你们心里不清楚吗?现在竟然恩将仇报,还有没有良心!”
他顿了顿,气息愈发急促,声音里满是震怒:“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一口一个‘灾星’,还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
听到赵憬的怒斥,围在最前面的百姓们纷纷低下头,神色慌乱,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可他们的抵触并未就此消散——在他们心里,早已认定了元照一行人就是活尸灾祸的罪魁祸首。
他们必须这样认定,否则内心积压的情绪便无处宣泄:家园被毁、亲人离世、死亡随时可能降临,还有无孔不入的恐慌,这些都像无形的手,死死掐着他们的脖子,逼得他们必须找一个“替罪羊”来发泄。
而元照这些外来者,无疑是最合适的对象。
哪怕他们曾救过自己、帮过自己,可谁能保证,他们做这些不是别有用心?会不会是为了麻痹众人,好实现更深的阴谋?
不少人都在心里这般阴暗地揣测着。
更有人想起了那只时常跟在阿青身边的白虎——白虎未必是瑞兽,也可能是带来杀戮的凶兽啊!
世人不都“白虎主杀伐”吗?
若不是灾星,又怎能让一只猛虎那般听话乖巧,像温顺的猫狗一样跟在身边?
这般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
众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看向元照一行饶眼神,又多了几分怨毒与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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