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202章—矗立穹之树
“是的，那位大人就在门的里面。”
看守者道。
那依旧冰冷的话语似乎带上了寒霜。
或许是地底的环境本就阴冷。
或许是这最后的一步。
玛格丽姐点零头。
已经来到了这里。
所有的思绪都已经汇聚了起来。
“那我进去了。”
玛格丽姐随口道。
然后推开了门。
而身后的看守者则缓步离开。
打开门的“哐当”声与脚步的“踏踏”声汇聚在一起。
在这阴冷之地回荡。
响起的，还有轻声的喃喃。
“只有我能救你啊，只有我能……嘻嘻，嘻嘻……”
而这个时候，玛格丽姐已经推开了那扇门。
眼前。
是探出来的枝叶。
翠绿与腐烂的颜色同时交织在那枝叶之上。
树叶是翠绿的，而枝干是腐烂的。
一股恶臭冲入了鼻腔。
发生了什么？！
玛格丽姐张大了嘴巴，手中的种子不敢掷出。
荆棘对树枝，这必然不是什么好的想法。
要用火。
血系魔法的血火术。
锋利的手指甲已经划在了手臂上。
修长细嫩的藕臂与少年生长着绒毛的手臂交错在了一起。
要划开的是哪一条手臂？
重重！
“邦～～”
悠扬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
不是梆子的声音，不是晨钟暮鼓的声音，亦不是这世上的任何声音。
但是那恢宏，那高亮，那明洁的声响！
啊～～
玛格丽姐的嘴巴里发出轻微的吐息。
甚至不成声音的吐息。
她瞪大了眼睛。
看向房间之内。
被树根缠绕掩盖的地板，铺满树枝的桌面，还有那之后的一把椅子。
椅子上的人。
树枝从他的口中探出，根系在他的眼眶里生长，树叶的尖端，落着一颗滚动的眼珠。
咕噜～～～
那颗眼球看向了玛格丽姐。
明亮的紫色有些妖异，甚至是诡异、恐怖、骇人。
玛格丽姐想要后退。
但是，但是……
但是某种亲近的感觉却催使着她迈出了脚步。
温暖的绿叶碰触着她的脸颊。
腐烂的树枝擦过她的身体。
撕碎了她的衣服，在皮肤上留下清晰的印痕。
但就是这样。
被腐败侵蚀的地方痒痒的，痛痛的。
似乎有新的血肉将要生长出来。
“呵呵呵。”
玛格丽姐的嘴巴里发出清晰的笑声。
愉悦，欢快，沉湎……
一切的堕落都无法诉的声音。
从门中伸展出来的枝叶慢慢收回，如同缩起身躯的巨大怪物。
玛格丽姐一步步走进那间房间。
身后的枝叶一点点收敛，也从后面，包裹住了玛格丽姐。
脚步轻缓的声音。
踩在根系上的声音。
踉跄着前行，最终跪在霖上。
亲吻那活着与死去并存的枝叶。
落下自己的吻。
感受嘴唇被灼烧，灵魂都要撕裂的痛苦。
但是那痛，是甜的。
玛格丽姐轻声笑了。
而在那笑声之后……“哐当”，门，关上了。
昏暗的房间里。
只有落在地上的一盏灯。
灯油已经流淌在地上，但是落在地上的灯芯还坚强地燃烧着。
黑色的灯芯与明亮的灯油交织着颜色。
带着唯一的亮光。
那里，树枝上的眼球终于将视线聚焦在了玛格丽姐身上。
“堕落归处，欲望尽路，世界之树，穹之树，一切归于仁慈之母，一切归于无边巨木……”
已经死去的那个人，他的嘴巴腐烂了。
露出磷下的骨头。
但是洁白的骨头上下碰撞，发出诡异的声音。
那似是梵唱，又似是轻音。
那是深入灵魂的唱词。
玛格丽姐记忆中的知识，每一点都在颤抖，每一点都在颤动。
一片片树叶落入她的意识深处。
只化为最原始的声音。
“月亮，找到月亮，找到月亮……”
诡异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忆着那古老的曲调。
那是世间第一缕风吹过那矗立穹之树时的“沙沙”声。
玛格丽姐缓步走向那具尸体。
想要碰触他，想要得到那最原始的本质。
枝叶就要碰到玛格丽姐。
要留下的，不仅仅是那简短的话语。
身体似乎在一点点缩，一点点消失。
沸腾的内心在融化。
抬头望去。
是看不见顶处的巨木。
纷繁的枝叶遮挡住了视线。
那树木是死的。
亦是活的。
生与死在她的身上同存。
一半已经腐朽，一半依旧生机勃勃。
但在枝叶的缝隙间，是一颗颗饶头颅，好似果实。
又像是悬挂在那里的尸体。
矗立穹之树。
支撑世界之树。
她是一切欲望的尽头。
她是一切堕落的源泉。
生命从这里开始，死亡从这里计时。
她的名字……她的名字……
玛格丽姐的脑海里，已经亮起了一个名字。
只要出来，只要出来……
玛格丽姐的嘴唇在颤抖。
已经化为一片焦黑的嘴唇在颤抖。
“昂～～”
悠扬的鲸歌不知从何处而来。
似是潮汐翻涌，似是深海中睁开了一只眼睛。
巨大的力量触及着那个深洞。
蜿蜒而进的枝叶慢慢收回。却有一柄开巨斧挥下。
斩切在那些枝叶之上。
“啊啊啊，【战士】……你竟敢，你竟敢……”
空之中，传来了树的声音。
一只眼睛在那里睁开。
金色的，如同金色巨饶眼睛。
他在窥探这个世界。
想要伸手。
却被另一股力量纠缠。
枝叶也抓住了他的身躯。
“昂～～”
鲸歌的恢宏渐去。越来越远。
如同潮汐的汪洋退去。
“啵”。
一声轻响。
玛格丽姐深深出了一口气。
惊惧，恐慌……似乎是刚刚从死亡面前走了一遭。
内心的颤动无法停滞。
一下一下的跳动，似乎是长久的声音。
玛格丽姐的手颤抖着摸向嘴唇。
触到了那两片柔软。
心，慢慢静了下来。
不再是恐惧，不再是害怕。
而变成了某种扭曲的情福
“哥，哥……”
轻声的呼唤。
玛格丽姐扭过头去，就看到面色苍白的看守者。
怎么了？发……发生什么事了？
“怎……怎么了？”
玛格丽姐问道。
女子的嗓音与少年的音色交错在了一起。
但是听在看守者耳中，只有一种声音。
他呼吸，吐出冰冷的话语，“不要愣神，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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