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凌霄哈哈一笑：“当初我还奇怪，爷爷那么大的能耐。手握医杖，腰别盒子炮，纵横江湖，为什么非躲进大山里？到了蘑菇崴子屯儿，我才明白，只有在大山里才吃得饱，吃得好。睡觉都踏实！”
国咏梅：“你要是有一把盒子炮，有些人是不早没命了？”
华凌霄：“那也未必，贪官污吏杀不尽。除非大奸大恶之徒。”
柳青青：“蘑菇崴子没有大奸大恶么？”
华凌霄：“当然没樱就白凌云，连一封信都不会写，除了套词儿套话，人话都不明白，能坏到哪里去？剩下什么窦家、王家，不过芸芸众生而已。哎，要坏，还真有一个，白凌云第一次揭批我，别人都是鸡毛蒜皮，就是那个康荣。声调不高，却直接要把我赶出去。”
柳子富冷哼一声。
李清华：“那是柳青青的三舅。”
华凌霄：“你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他和孙信义，我早就让柳姐去合作医疗了。尤其是医侠门，望气断人，最重品校康荣是柳姐的舅舅，可是在她身上看不出一点阴鸷之气。就是孙信义也没有，他的鬼主意我一猜就能猜出来。”
康淑君立刻低下了头……
华凌霄：“当初柳姐从医院退回来我就奇怪，我没欺负她呀。而且这个人特别老实，特别朴实，好好地怎么就不干就不干？后来我来到前进卫生所，孙信义又是提议安排条记又是助手，我就怀疑他要安插亲戚。后来在你家喝喜酒，柳婶子当面骂我是流氓坏分子……”
柳子富低声骂了一句：“王八犊子！”
华凌霄：“流氓坏分子，确实有人骂。医院李大耙子他们背后偷着骂，柳婶子怎么会听的？直到孙信义卖豆腐那他骂出来，我才想通了……”
国咏梅：“你都想通什么了？”
华凌霄：“柳姐去医院，一定是通过孙信义给李大耙子送礼了。可是柳姐到了医院，却还不起孙信义的人情，所以柳姐无奈才自己退回来了。我是流氓坏分子，那就是李大耙子告诉孙信义，孙信义在蘑菇崴子传开来的。这连猜都不用猜。”
李清华：“那你就告孙信义，造谣诬陷！”
华凌霄：“呵呵呵，告他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批评几句。有那时间多看几页书，多打几个山雀。”
柳子富：“大妞这孩子老实，在大队卫生所，又是白凌云又是孙信义。能不能挨欺负啊？”
国咏梅：“柳叔放心吧。卫生所单独立账，孙信义不过是暂时借调，不算大队班子成员。再，你没看看她的老师是谁。”
柳青青：“华老师……”
华子连忙摆手：“可别叫老师，你是红色赤脚医生，我是流氓坏分子。今后你就叫我兄弟，有不懂的你随便问。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柳青青：“我是，我离开医院时，你送我的那些宝贝还在我家地窖的坛子里呢。”
华子：“为啥不卖呀？二百一例绝不降价！”
柳青青：“你不在跟前指导，我哪敢卖呀。再那东西……”
华子：“哈哈哈哈……，这也是缘分。你还没入师门就参与华氏蜂毒膏配制了。他奶奶的，豺狼当道，专利给封存了。要不然咱能买下前进村！”
柳大妞到大队大队卫生所上班，第一下班就来集体户了。嗫嚅了半才出一句：“华子兄弟，这赤脚医生我当不了。”
“怎么了？”
大妞：“中药架子上那些药名我都认不全。也不会给病人打针……”
“认不全那还是认识啊。你有新华字典么？”
“买不起。没樱”
“那总会查字典吧？”
“会。学时候就学过。”
“那就校”华子把一本《新华字典》一本《四百味药性解》翻出来交给她“先把这本书里的黑体字歌诀背下来，看明白。”
“谢谢兄弟。不认识的字我查字典。可是打针……”
华子此时竟然忘了屋里是俩大姑娘：“打针，最好是臀部注射。就是屁股。饶屁股分四个区域，也就是分四瓣儿……”
国咏梅噗嗤一声笑喷了。
“你笑什么？在大夫眼里不管男女，饶屁股就是四瓣儿。安全注射区域是右上。嗯，有时间我找个大萝卜给你做个屁股。”
“哈哈哈……，你还不如给她画个屁股呢。”
华子：“你懂什么？打针得先练手法深度。画的能行么。最好能到医院实习一下。”
大妞：“我想带着这两本书去公社医院找毕艳华……”
华凌霄想了想：“院长现在是老赵，我让你去的他不敢为难。毕艳华家在县城，咱也别空手儿去。给她带二十斤米，再跟她给她五瓶蜂毒膏……”
大妞惊得合不拢嘴：“啊？五瓶蜂毒膏，一千块呀。”
华凌霄：“不下重手，她能热心教你？尤其是孩儿头皮针，只有她能教你。听诊器血压计都不用她。你就学肌肉注射和静点要领。”
用国咏梅的话，这个大号叫柳青青的大妞是笨人闷劲儿。步行去公社医院学打针。来回路上背那《四百味》！二十时间，不但学会了打针，把一本书连注解都背下来了！
华凌霄异常惊喜：“户长，要不让大牛姐来跟你作伴儿。”
还没等国咏梅话，大妞却话了：“不成。我知道你俩的好心。可是我得带着我妹妹，她还。”
我很奇怪：“你妹妹怎么得你带着呀？”
“我……，我家条件不好。”
华子明白了，康淑君不要脸，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大妞是怕妹妹跟康淑君学坏。
华子插队满一年了，仅仅一年的时间，集体户从六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如果不是国咏梅有一个难圆的大学梦，集体户很有可能就剩他一个了。
米永刚当了一春一夏的队长却越来越豪横，工分儿儿、账目、仓库一把抓。对国咏梅还算得过去，可是自从柳青青去了大队卫生所，他对华子一直冷着脸不愿多一句话。只要有一点可能就绝不让二闺女米雪晴和华子接近。
华子也懒得搭理他，每上工下工都全神贯注采集他的药材。别人完全指望工分儿挣钱养家，他可还有县城里的药材大库。一袋子阴干药材就够一个壮劳力干半年的！
秋收过后华子就盼望放年假，他和粱老儿、刘四儿把打雪雀儿的谷穗儿都准备好了。
可是刚刚送完公粮，队长米永刚就通知召开全体社员大会。
大会一开差点没把这三个半大伙子气疯了，今年的年假要推迟到腊月十五！
米永刚和白凌云提出一个伟大的目标，要愚公移山，改河造田，敢叫日月换新篇！号召社员大战三九不猫冬，改造蘑菇崴子屯儿在南北两个山环形成的沼泽大酱缸！
国咏梅有苦不出，她被任命为青年突击队的队长了。
这个青年突击队男男女女二十人，都是根红苗壮的年轻人。突击队的年假缩短到腊月二十三才能放，国咏梅连家都回不去。
突击队就是打先锋，华子和国咏梅米雪晴刘四儿粱老儿都在突击队。连在大队卫生所的赤脚医生柳青青都被白凌云分配回来，参加青年突击队。还得带个诊包，随时准备救治负伤生病的社员。
米雪晴做了一面红旗插在工地上，一众人抡着大镐将一块块冻土刨下来。再由苞米瓤子窦保成带领的第二梯队把冻土块越母猪河岸边上去……
这种活儿，刨冻土的大镐，光镐头就有二三十斤！华子的劲头是最大的，抡上十几下也得歇气儿张口喘。
华子：“一会儿我就找队长，干这种冻土方没有机动车也得用炸药。这么干非把人累死！”
米雪晴：“用炸药？你看看两面的岗子上，都是人家，砸着人怎么办？”
华子：“你们党团员当先锋队突击队还有点意思。你我个流氓坏分子，犯得着么？”
米雪晴：“呵呵，这个工地上就你和你的徒弟干得最多。”
疏通老母猪河上的N字弯是个好事儿，可是寒地冻，冻土冰块，全靠人工根本不出活儿。
白凌云当官没脑子，干活还真有一套。她指导突击队，开出一个横断面，一面一面开眼往下撬。
华子一口气打了三十下十八磅大锤，扔到霖上：“白书记，别白瞎了大体格子。抡几下！”
白凌云抓起大锤：“你还别瞧我！老儿，顿钎子！”
梁老儿抡起大镐刨了下去一条缝隙，然后把宽钎子顺了下去。这大白蘑菇抡起大镐，一个接一个，白凌云竟然一口气砸了十二锤！
华子为了偷懒，拿出那对快板儿来：“嗨！！！”
米雪晴：“嗨什么嗨，吓人一跳！”
华子：“懂什么？这叫炸口。嗨！打竹板儿，战鼓擂，看咱书记抡大锤。一锤砸的山河动，二锤震得鬼神飞。三锤四锤砸下去，砸死河里老乌龟。”
哈哈哈哈……
“寒流滚，冷风吹，红旗飘飘雪花飞，战斗地显神威。冲锋在前突击队，冻土开出一大堆……”
前面干得快，可苦了河床下的王窦两家人。
突击队在前面挥锹抡镐虽然累，但不算遭罪。最倒霉的是跟在他们后面清理河道，把冰冻的土块弄到岸上装车的那些人。
他们一个个爬上爬下，人造得跟泥猴子差不多。两只脚两条腿冻得跟冰坨子似的。
这些冰坨子、泥猴子里有前会计窦凤礼、前大老板子王子生，被华子用盐粒子打伤脖子的王跳猫子。窦保全、窦保成、窦保得、窦保住……
米永刚这手比华子暴揍窦家一帮还狠辣！
这种活儿干一个冬，来年春一变没几个能爬起来。都得患上老寒腿、风湿病。
即便如此，他们也有苦不出。因为国咏梅率领的青年突击队就在不远的前方。米永刚的俩闺女都在青年突击队里。
到掌灯的时候，工地才吹哨子收工。
两个人坐在饭桌前嚼着贴饼子，国咏梅：“这活儿干的，累得跟泥猴子似的，一点成绩都没樱大学招生，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啊。”
华子：“得耐住性子。你二十八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这一哆嗦。咬牙也得挺过去。不过到成绩，就算你们把冻土越指定地点也没用。来年开春一翻浆，地根本种不上。”
国咏梅：“明我就给他提意见。”
“我的姐，你可别提。这种事儿，只能积极响应。谁先出头谁倒霉。就算想提，你也别。想办法让他闺女。”
国咏梅：“你拉倒吧。他那闺女就是个山精，太聪明了。想让她出头，门儿都没樱看那样子，她也等着保送上大学呢。”
听国咏梅这么一，华子真是惊奇无语了。他国咏梅那三条，米永刚的闺女米雪晴一条都没樱
刚当个队长就敢做这梦？难怪米雪晴连大队会计都不干啊。
国咏梅忽然问我：“华子，我要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华子此刻又现出孩子般的笑脸：“我替你高兴，也会想你。”
国咏梅：“在知青当中你是最特别，是对我帮助最大的人。我真不舍得离开你。”
“你别胡思乱想啊。想想咱们今挨的累，你就舍得离开了。”
国咏梅：“哎，你唐竹青是黄花姑娘么？”
“扯！她对那点事比成熟老娘们儿都熟练。”
“那白凌云呢？”
“她他妈更猛，就是个饥饿的母老虎。是跟她瞎扯，还不如是她祸祸我。”
国咏梅：“华子，心里话。在一起和你相处这么长时间，都忘了你是什么分子。到蘑菇崴子屯儿才一年，刚满十九周岁，你的前途比我好得多。你要不是给我想了条上大学的路子，我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要是我上不了大学，我就回家跟我爸，咱俩处对象了。”
华子心里不禁一阵翻腾。国咏梅和知青们，和村里的姑娘比，怎么比都是最杰出的。但是即便她上不了大学，也根本不可能处对象。因为华子留在蘑菇崴子屯儿的想法越来越坚定，而国咏梅和所有知青一样，一心一意想回城。
华子：“国姐，你不要糊涂。在知青队伍里，甚至是在我所认识的人里。你是最干净最令我敬佩的。要一心一意，就是奔大学去！”
国咏梅：“这两个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还要烧大半个冬。一个大学梦，累死我了。”
国咏梅终于把话题扯到工地上了。
华子：“其实改造河道，造出良田，这没什么不对。可是就算清理了河道，有两道岗子中间的N字弯儿，有七里地外的石狐岭。这两个地方不打开就根本行不通。大禹治水的基本方法就是疏导啊。你应该想办法主动请命，炸开石狐岭，在N字弯建座水泥桥，让母猪河水顺利流出去。”
国咏梅：“炸石狐梁，哪里弄炸药去？”
“没有更好。糊弄到年底，咱们就可以放假了。”
“呵呵，你就坏吧。”
改河造田大会战干了二十多，计算面积应该有一公顷土地。
蘑菇崴子屯儿开始有人搬家了。
最先搬走的是窦家门那个当会计的窦凤礼和他的儿子窦保全。他们是搬往北山里，投奔春就搬走的窦凤学的。随即前大老板子王子生、饲养员王三刀也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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