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也被满自由拉回到农家饭庄经理办公室。唐竹青要开个会，有大事商量……
唐竹青的办公室并不大，坐着元朝辉、赵国伟、李彩霞，还有厨师老鲁。华子和满自由进来，就坐满了。
唐竹青：“去年这时候，我们饭店最火爆的旺季。可是今年不成啊，不但门口再没有排队的了，连前面的大厅都坐不满。院子里面的单间，每也就十几桌。每的流水减少一半。主要原因并不是我们的菜品不好，更不是我们的服务不到位，而是我们争不过大大的歌舞餐厅。尤其是贵夫人，爆满，经常通宵。”
华子：“戏子的腔，厨子的汤，两样搅和到一起啦。”
唐竹青：“所以我想咱们这儿也得与时俱进，及时调整！大家都知道，我以前可是德化县文工团的舞台总监。我就是凭一曲《逛新城》唱出蘑菇崴子屯儿的。只要增添一些音响设备，我们就可以改头换面，再度辉煌！”
唐竹青看了一周众饶表情：“我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我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
满自由：“我支持！我早听了，根本不用什么演员唱歌的，只要是女的陪着，喝高了鬼哭狼嚎吼痛快了钱就来了。切一盘土豆丝都卖六七十块！”
元朝辉：“那主食呢？”
满自由：“一个个啤酒喝得迷迷瞪瞪，有几个吃主食的呀。大不了就是冷面热面方便面。一盘儿鸡蛋炒饭最少六十五块！”
元朝辉：“那我学了两年的白案都用不上了。”
唐竹青：“老赵，你什么态度？”
赵国伟：“不会唱歌，看不惯。”
唐竹青：“彩霞，你同意不？”
李彩霞：“我听华子的。他要同意我没意见。”
唐竹青：“华子……”
华子：“歌舞餐厅，唱歌的比得了你当年跑调的水平？跳舞顶多就是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转圈儿，这也算舞？餐呢？土豆丝、豆芽子、拍黄瓜、花生毛豆这都什么玩意儿？咱们饭店流水下去了，我和柳大妞却没少赚钱？知道赚的什么钱么？性病！都是乡村头头儿、乡企老板、包工头儿，最多的就是那些隐姓埋名的大姑娘媳妇儿！这些性病都哪里来的？无一不是来自什么狗屁歌舞餐厅！”
唐竹青：“这么你不同意？”
华子：“不但不同意，而且坚决反对！只要想跟我华凌霄在这开饭店，今后谁也别想开什么餐厅歌厅！”
“你……”
“我怎么滴？饭店首先是原料功夫，讲究精品精料，货真价实。其次是讲究厨艺，精研传统，灵活创新。最重要的是口碑、是声誉，穿了就是做人做生意的德行！”
唐竹青：“可是大家都不赚钱呐。”
华子：“你要赚多少钱？从开始创业我就觉得你的思路不对，什么涨价调资，现在又要改造？只要大家愿意跟我干，只要我还有办法给大家开开工资。这个农家饭庄我就得守着！”
鲁师傅：“华老板，就冲你这番话。你给我口饭吃，我就跟着你干！改成歌舞餐厅，我这厨子就没生计啦。材料、厨艺、德行，这才是正根儿。”
华子：“唐姐，我这些话只能劝你一次，希望你好好想想。咱们六个老知青都成家立业了，只有你一个人还飘着。我知道你心里还放不下当年那个梦。可是老爷就是不肯赏你那口饭怎么办？为了那个梦想，你付出的可不仅仅是一首《逛新城》啊。结果怎么样你自己清楚。那时候只是你一个饶事儿，现在这么大一个饭店，可绝不是我们六个饶事，店里有上上下下这么多兄弟姐妹，店外有生产队那些父老乡亲。最重要的是，是我们这些人摸爬滚打十来年的心血！”
唐竹青长叹一声，不话了。
华子：“歌舞餐厅的确火爆。可是哪一家生意赚的是良心钱？他们不过是打着餐饮的旗号，干的皮肉生意！国家怎么管，我不知道。可是我们自己的生意我怎么管理这很清楚，我不能把父老乡亲、老亲少友家的女儿都变成妓女！”
的会场，顿时凝固了。
唐竹青：“我没干那种营生啊。”
“一旦开起来，你管得了么？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唱歌，就是你去唱歌，谁肯花钱听？！流水减少了，可是毕竟还是有人来，都是本本分分的主顾。我们还能养得起这一大家子。即便有一养不起了，我华凌霄也得把各位好好送回家。我自己守在这里！”
唐竹青：“那……，让我再想想。”
华子：“不用再想。好好开我们的农家饭庄，你继续当你的总经理。如果你实在看不上我们这种土鳖生意，那你可以另起炉灶，兄弟脸都不带红的。”
唐竹青：“你放屁！谁要另起炉灶了？没有你，谁能开起歌舞餐厅。”
华子：“那就谁都别想了，照常营业。哥们还得回去治卡巴裆去呢。”
李彩霞：“华子，那种病你也治啊？”
华子：“呵呵，开始杜仲康给我送来我也嫌脏，狠宰了他一刀。可这家伙就是不走，多少钱他都花。你可不知道多赚钱！当年我偶然配置的洗液，就青霉素药瓶那么点儿，我他妈要多少他们就给多少，没人敢还价，没人敢声张！跟你这么吧，我家每晚饭后的患者足够开家医院的。把我们两口子累得直不起腰来。”
李彩霞：“二妞没回去帮忙？”
华子：“姐姐，二妞还是个大姑娘。能伺候那些烂卡巴裆的？他妈的，在这么发展下去就算国家不管，那些贪官污吏也都断子绝孙了。”
元朝辉：“你可别了，听着都恶心。”
华子：“别恶心。我带来一些曲得志家的新菠菜，教你一道北京着名吃食——菠菜篓！”
元朝辉：“菠菜篓是啥？”
鲁师傅：“就是菠菜馅儿包子。”
华子：“也不简单。行好了面，菠菜洗净，用沸水焯透，火腿切成细丝，粉丝入热油锅炸至蓬松，再加入黄酱炒透……。那可是清洁皮肤抗衰老，通肠导便防痔疮！”
元朝辉一皱眉：“呸！你是治完前边防后边。”
哈哈哈哈……
华子正和元朝辉她们研究怎么做菠菜篓，二妞过来了。杜仲康又送过来一个病人，还是了一只左眼。
华子：“我把方子写给你，你去照方抓药。”
二妞却笑嘻嘻：“这个病人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吧，准有惊喜。”
华子：“惊喜？是咱们熟人？”
柳二妞：“呵呵，就是牵狗大闹饭庄那个庞振海的老婆！”
华子放下菠菜馅儿：“呵呵，是她？这我可得好好看看。满嫂子，告诉老满再去买菠菜，全店吃菠菜篓。加菜有烧酒，我请了！”
庞振海的老婆现在可惨了，一身半旧的衫裤，面容憔悴，身形佝偻，完全没帘年驾驭俄罗斯猎狼犬的气势了。
华子号过脉搏，看了看舌苔：“头疼的受不了了，才来找我的吧？”
庞振海老婆：“我还不如死了。”
华子：“嘿嘿，别死啊。庞振海给你留下那么多赃款，还得慢慢享用呢。”
庞振海老婆站起身：“我不治了。”
华子坐到椅子上：“三不过，左重右轻，疼痛难忍；三更半夜，难以安卧呀。”
庞振海老婆又坐下了：“你就多少钱包治吧。”
华子：“你家老太太是因为儿子不孝，肝经郁结。你呢，是老公丢官罢职，备受冷落，屡遭白眼儿。姓庞的在号子里，又是生不如死。诸火归一，心神紊乱，肝火上炎，痛不欲生啊。老太太五百，你却仗势欺人，大闹饭庄，少一千不治！”
“你——”
华子站起身：“赃官赃款，不花白不花。一千五百块！同意我就下药，不同意立马走人！”
庞振海老婆再次站起身：“你就是个黑大夫！”
华子：“这没错啊。我这是药材坊又不是诊所医院，你来干什么？治你这病，本省独此一家。不治，疼死你！”
杜仲康：“华老师，别管怎样，他毕竟是个病人。你不该这么刺激她。”
华子：“放心吧，死不了。这种人我就是管她叫祖宗，治好之后她还是骂我。一千五，交钱治病。不愿意赶紧走，我还研究新菜品呢。”
庞振海老婆长叹一声：“落毛凤凰不如鸡。”点出十五张四大爷放到了桌上。
华子拿起钱一张张验看：“你本身就不是什么凤凰，不过是个贪官恶妇。不过这种头风病确实折磨人。都不敢照镜子吧？”
庞振海老婆：“放心，都是真钱。”
华子：“钱我放心，人不放心。就算把你治好了，没准儿那你还得整我。不过你记住，得罪谁都别得罪大夫，尤其我这种黑大夫。到床上躺一会儿去吧。”
华子完起身出去配药去了……
庞振海老婆毕竟比他妈年轻，养尊处优，体质好。一剂药下去，眼睛就恢复了原状。虽然对华子恨之入骨，可是照过镜子，还是千恩万谢。
她收拾东西起身要走，华子话了：“你这个人情绪不稳定，有时候心悸发慌，经常出虚汗，做噩梦……”
庞振海老婆：“废话。谁摊上这种事会好过？”
华子：“这不是摊上事儿才会出现这种症状。是你的更年期提前了。给你开张方子，自己抓药回家熬了，一斤白水熬成三两，两喝完。如果见效，喝完了再找我。”
庞振海老婆接过方子：“多少钱？”
“看那一千五百块钱的面子，这个赠送。”
庞振海老婆：“这么好的医术，却是个黑大夫。走了。”
华子：“你记住了，我现在就是个采药卖药材的，还不是大夫。是你自己愿意找我治病的，你可以随便告我去。”
华子夫妇的性病患者依然推不开门。
不过这两口子有一样很坚决，不减价，不赊账，不包治！一剂药一交钱，爱好不好，爱来不来。
即便这样，每黄昏以后都有人悄悄上门，男人需要点滴用西药。女人却是中药面儿，一包一百块，拿回家自己上到患处……
女人还好，自己哪里赚的钱治哪里的病。男人就难办了，有钱胡搞没钱治病。偏偏华子又是个不开面儿的战神，稍露难色，立刻赶人。
不过这个人脾气不好医术好，他痊愈的都好病了。
这种病的男性患者十有八九蘑菇崴子屯儿的人都不认识，认识的也没脸来。他们几乎都是四乡八镇的头头脑脑，富裕户有钱人。可是这些人把绝大多数的钱财都花在歌舞餐厅女人身上了，事后再治病十有八九都变成了穷光蛋！
别的乡不得而知，光青松岭乡就有十几家离婚的，包括五个村官儿。
那几年的歌舞餐厅，是社会腐败最明显的一次浪潮。它让干部腐败、社会的腐败彻底暴露出来了。这种名为餐饮，实则卖淫的营生在很短的时间内从城市蔓延到乡镇。
蘑菇崴子屯儿有史以来的破鞋们跟歌舞餐出来的姐们相比，一个个都算得上贞洁烈妇！
在华子的认知里，旧社会的妓女都是家里穷困活不下去才卖身到妓院的。可是在他的女性患者里，有的家庭非常殷实比如孙信义家。有的家庭非常和谐，有吃有穿，丈夫能过日子，儿女也很可爱，可这些娘们儿还是自甘堕落去那里当姐。染了病治好了，还是要继续干那皮肉生意！
各级政府不得不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地出面治理了。
打发走最后一个患者，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关锁门户，华子才躺在火炕上。
柳青青：“不比不知道。世上的男人还是华子好啊，赚多少钱都堂堂正正。”
华子：“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柳青青：“夸你呗。你看看那俩包工头儿，赚那俩钱儿不知道姓啥了。咱的华子赚那么多钱，从不胡搞。跟你过日子，省心乐呵，还学能耐。结婚之前，我还担心呢。可是跟这些人一比，你就是圣贤。”
华子：“圣贤也挠头。这个二妞，就是看不上杜仲康。我有意把他俩留在一起，在药材坊聊聊。可一转身，她跟我去饭店，把杜儿给撵走了。”
柳青青：“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华子：“都多大了？二十五了吧？张丽茹孩子都两岁了。”
柳青青：“没办法。十几岁就跟着你，她见过的男人没人比得了你。也幸亏有你带着，这么多年方寸不乱。再看看刘雅丽那些玩意儿。现在蘑菇崴子屯儿再也没人笑话我妈了。”
华子：“没想到这辈子在花柳败毒散这类烂方子上赚这么多钱。明年还得多种点双花。”
柳青青：“我听政府不是派人治理，正抓这些人呢。”
华子：“一旦兴起，哪那么容易治理。明着不敢干，暗地一样断不了。就像什么萝藦神教，康荣都死了，田丫蛋儿她们又鼓捣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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