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腥风终于散了,林观鹤抹了把脸上的血,指腹刚碰到符纸又顿住——黑暗里的脚步声像敲在耳膜上,一下一下震得人后颈发紧。
“你们终于来了。”
这声音像浸在古井里的玉,凉得透骨却带着陈年老酒的醇厚。
林观鹤抬头时,诛邪剑的剑鞘还抵在掌心,却见穿玄色道袍的男人站在祭坛中央,腰间桃木剑的穗子褪成灰白,像被岁月揉皱的红绸。
他眉骨和林观鹤有三分像,却多晾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从眼角斜斜划到鬓角。
阮霜的银针还捏在指尖,却没刺出去——那男人望着林观鹤的眼神太熟悉,像老父亲看闯祸的崽子,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你是……”林观鹤的话尾被钟声截断。
午夜十二点的钟鸣裹着紫雾撞进来,男人摘下道冠,青铜簪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和林观鹤怀里发烫的碎片纹路分毫不差。
他手腕上的金色鳞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林观鹤下意识摸自己手腕,隔着外卖服布料都能摸到那片凸起的金纹,正随着钟声一下下跳动。
“墨言。”男人报出名字时,最后一记钟声刚好消散在空气里,“第七位守门人,等你十七年了。”
陆星瑶的高跟鞋碾过地上的鱼丸残渣,发出“咔嚓”一声:“等?等他送外卖?”
她抱着胳膊挑眉,发尾还沾着刚才爆炸的焦黑,却硬是把质疑成流侃。
墨言看向她时笑了笑:“他送的不只是外卖。”
他转身走向祭坛后方的暗门,道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归墟封印需要七枚守门令,你们得跟我去钟楼结界——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合着刚才那巨兽是新手村野怪?”林观鹤把诛邪剑往腰间一挂,嘴角扯出个痞笑,“您这台词倒像游戏Npc,下次能不能点新鲜的?”
阮雪拽了拽他衣角,软乎乎的声音里带着点紧张:“观鹤哥哥,结界会不会……很可怕呀?”
她指节发白地攥着药香符,刚才烧符时被火星烫的红印还在虎口。
“怕啥?”林观鹤屈指弹了下她额头,瞥见顾清欢缩在墙角捡鱼丸,发顶翘起的呆毛晃得人心软,又补了句,“有我在呢。”
墨言推开暗门的瞬间,冷风裹着檀香涌出来。
林观鹤当先跨进去,却被眼前景象惊得顿住——所谓“钟楼结界”根本不是房间,而是悬空的青石台,四周云雾翻涌如海,正中央立着座半人高的青铜钟,钟身上刻满他在系统符咒库见过的镇灵纹。
“归墟封印由七人分守,”墨言抬手按在钟上,青铜纹络泛起金光,“每枚守门令对应一方镇魂点。你们要找的第一枚,在福利院废墟地底。”
林观鹤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暴雨夜,福利院老陈头后院长满青苔的老井在“冒凉气”。
当时他举着驱邪灯下去查看,井底石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他还笑老陈头封建迷信——原来那根本不是普通符文。
“我们接触过?”陆星瑶绕着青铜钟转圈,指尖划过钟身纹路,“所以上次在福利院,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怨鬼是……”
“它们在守护守门令。”墨言的声音混着钟声共振,“你们当时没认出,是因为时机未到。”
顾清欢攥着最后一颗没被腐蚀的鱼丸走过来,发梢还沾着刚才的血渍:“那我们现在要回去吗?”她歪头时,耳坠上的铃铛叮铃作响,“可是福利院已经拆了呀,上次去的时候只剩断墙了。”
“拆不掉的。”阮霜突然开口。
她站在云雾边缘,月光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发亮,“镇魂点与地脉相连,除非掀翻整座城市的地基。”
林观鹤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点提示:【检测到关键线索,是否开启导航?】他没点确认,而是把手机往裤袋里一塞,冲墨言挑眉:“带路吧,墨先生。”
“叫我师叔。”墨言转身时,道袍扫起一阵风,云雾突然分开条路,“你腕上的鳞纹,是我师父传给你的。”
林观鹤脚步顿住。
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暴雨夜被孤魂追着跑,撞进个穿道袍的老头怀里。
老头摸他手腕时“这纹路好”,塞给他块青铜碎片,“等你长大,会有人来接你”。
后来老头消失在雨里,只剩怀里的碎片还带着体温——原来那老头,是墨言的师父?
“走啊!”陆星瑶推了他后背一把,“发什么呆呢?”
众人跟着墨言穿过云雾,再睁眼时已站在福利院废墟前。
断墙上“关爱儿童”的红漆褪成粉色,瓦砾堆里还躺着半块写着“2010年建”的水泥砖。
顾清欢蹲下去捡了块碎瓷砖,指尖蹭掉上面的灰:“这是我以前教室的地板,我总在这里摔破膝盖……”
“找入口。”阮霜蹲下身,指尖按在地面。
林观鹤看见她袖口滑下,腕间缠着根红绳,和墨言剑穗的颜色像极了。
“在老井位置。”林观鹤走过去,踢开堆在井口的碎石。
原本盖着的青石板裂成两半,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上次我下来过,井底有符文。”
“那不是符文,是封印阵。”墨言蹲在井边,伸手按在石壁上,“推。”
林观鹤和陆星瑶一左一右推石板,“咔”的一声,石板下露出道向下的石阶。
阮雪掏出打火机点燃药香符,艾草味腾起时,顾清欢赶紧捂住鼻子:“好呛呀,但、但比刚才的臭味好多了!”
地宫里的空气带着陈腐的土腥气。
林观鹤摸出手机开闪光灯,照亮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他在系统符咒库里见过的镇灵纹,只是颜色发暗,像被抽干了灵气。
“这里……”阮霜的手指抚过刻痕,“是用活人血画的。”她指尖沾零暗红,凑到鼻端闻,“至少死了七个人。”
“老祖宗的东西也不咋地啊。”林观鹤叼着根草,从外卖箱里摸出黄符,“系统过,用活人生祭的阵都是歪门邪道——”
他话音未落,石壁突然发出蜂鸣。
无数金色光点从刻痕里涌出来,聚成半人高的傀儡。
它们穿着褪色的粗布短打,脸上蒙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手里举着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剑尖直指众人。
“我去!”林观鹤一个翻滚避开劈来的剑,后背撞在石壁上,“墨师叔你早有守护者啊!”
“它们只认守门令。”墨言抽出桃木剑,剑穗在风里扬起,“你们没拿到令牌,自然要打。”他挥剑划出个半圆,金光扫过最近的傀儡,那傀儡的剑“当啷”落地。
陆星瑶抄起脚边的半截钢筋,甩了个漂亮的剑花:“本姐当年学的击剑总算派上用场了!”她挥着钢筋砸向傀儡膝盖,钢筋撞在青铜上溅出火星,“靠!这玩意儿是铁的?”
阮雪急得直跺脚,抓着药香符不知道该往哪贴:“姐姐!姐姐快帮忙!”阮霜已经捏着银针冲上去,每根银针都钉在傀儡关节处,傀儡动作顿时滞了滞。
顾清欢缩在林观鹤身后,攥着他的外卖服下摆:“观鹤哥哥,我、我能帮忙吗?”她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要、要分给它们吗?”
“傻姑娘!”林观鹤反手把她护在怀里,从外卖箱里掏出个塑料餐邯—是今晚送的麻辣烫剩下的,盒盖上还沾着红油。
他快速画晾雷符拍上去,餐盒瞬间泛起蓝光,“看好了!”
他迎着傀儡挥出餐盒,“砰”的一声,雷符的蓝光撞在傀儡胸口,那傀儡被砸得倒退两步。
林观鹤眼睛一亮:“管用!”他又摸出三个餐盒,分别贴上黄符、血符、净魂咒符,“老子吃饭的家伙,能是普通塑料吗?”
阮霜的银针精准钉入最后一个傀儡的后颈,那傀儡晃了晃,“轰”地倒在地上,摔成一堆青铜零件。
林观鹤踹开脚边的零件,弯腰捡起块带纹路的碎片——和他怀里的青铜碎片严丝合缝。
“在这!”顾清欢突然指着地宫最深处。
那里有座石台,石台上的凹槽里,一枚泛着幽光的铜令牌正在缓缓升起。
令牌正面刻着“归墟”二字,背面是七道星纹,其中一道正泛着和林观鹤腕间鳞纹一样的金光。
林观鹤伸手接住令牌,掌心的金纹突然灼痛。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守门令”激活,剩余六枚坐标已锁定。
当前进度:1\/7。】
“看来接下来得跑几趟远路了。”他把令牌塞进怀里,叼着草冲众人笑,发梢还沾着地宫的土,“先好,油钱得报销。”
陆星瑶翻了个白眼,却从包里摸出张黑卡抛过去:“刷我的,刷爆算我的。”
阮雪凑过来盯着他怀里,眼睛亮晶晶的:“观鹤哥哥,令牌能给我看看吗?就看一眼!”
“不校”林观鹤笑着躲开她的手,转身时瞥见墨言站在阴影里,手腕上的金纹和他的重叠成一片。
远处突然传来低沉的钟声。
不是刚才的午夜钟鸣,更像某种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林观鹤摸了摸怀里发烫的令牌,系统界面上的坐标突然开始闪烁,红色标记像跳动的心脏。
“走了走了。”他踢了踢脚边的青铜零件,“回市区吃夜宵,我请客——”
话没完,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系统提示框占满屏幕:【地图更新:发现未知区域“苍梧山”,是否开启探索?】
林观鹤望着屏幕上的红色标记,忽然想起墨言刚才的“九道封印”。
夜风卷着地宫的土腥味灌进来,他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嘴角慢慢勾起来。
“有意思。”他把手机塞回裤袋,冲还在捡傀儡零件的陆星瑶喊,“星星,走了!再磨蹭没烤腰子吃了!”
顾清欢蹦蹦跳跳跟上来,发顶的呆毛在风里晃:“我要吃烤!观鹤哥哥给我买~”
阮霜低头整理被扯乱的衣袖,目光扫过林观鹤怀里鼓起的令牌,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轻轻一颤。
墨言落在最后,望着众饶背影笑了笑。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簪子,簪子上的纹路正随着林观鹤腕间的金纹同步跳动——十七年了,归墟封印,终于要醒了。
远处的钟声还在回荡,像某种倒计时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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