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枝桠在雨里噼啪作响,阮雪指尖还沾着刚才拽林观鹤衣角时的潮湿,她盯着树丛里那道转瞬即逝的反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速写本被她攥得发皱,封皮上沾了雨水,洇开一块淡蓝的墨迹——那是她今早画的林观鹤,正叼着草蹲在中医馆门口给流浪猫喂鱼干。
“别怕。”林观鹤的手掌覆在她发顶,温度透过湿发渗进来,“但也别放松。”他弯腰捡起桃木剑,剑穗上的铜钱被雨水洗得发亮,撞出细碎的响。
余光瞥见顾清欢正咬着嘴唇往阮雪身后缩,发梢滴着水,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奶猫,他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清欢,帮阮雪把阳灯点上。”
“阳灯?”顾清欢湿漉漉的眼睛亮了亮,“是阮雪姐姐的,用艾草和朱砂泡过的灯油那个?”
阮霜已经从随身的牛皮纸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铜灯,灯芯浸着暗红的油,她拇指在灯身刻着的八卦纹上一按,灯芯“噗”地窜起橘色火苗。
火苗不晃不摇,像团凝固的蜜,连雨丝飘进去都立刻蒸发成白汽。
“走。”林观鹤把顾清欢往阮雪身边推了推,自己落在最后。
他能闻到空气里那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还在,比墨玄门的尸毒淡,却更黏——像有人用檀香掩了别的气味。
雨靴踩过青石板的声音被阳灯的火苗吞得干干净净,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脚步声。
阮雪走在中间,速写本贴在胸口。
她能感觉到林观鹤的目光像根线,从后颈轻轻牵着她,每当她脚步发虚时,那道视线就会紧一紧。
路过庙前的石狮子时,她偷偷瞥了眼树影——刚才有狙击镜反光的位置,现在只剩片被雨打湿的灌木,什么都没樱
“他们跟了多久?”阮霜突然开口,声音像浸在凉水里的玉。
“从福利院出来就跟着。”林观鹤摸出根烟叼在嘴角,没点,“昨送外卖绕了三条街,那辆银灰色迈巴赫还在后面。”他扯了扯被雨水浸透的外卖服领口,“我猜他们想要守印。”
顾清欢的手指绞着衣角:“观鹤哥哥的守印...很重要吗?”
“重要到有人愿意在雨里蹲两时。”林观鹤歪头躲过飘来的雨丝,“所以——”他突然提高声音,故意拖长调子,“阮雪的阳灯得再亮些,清欢把你书包里的桂花糖拿出来吃,陆姐——”他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陆星瑶,对方正把LV手包抱在胸前,发梢滴着水,“您那限量款高跟鞋踩水坑的动静,能点吗?”
陆星瑶的脸“腾”地红了,她狠狠瞪了林观鹤一眼,却真的踮起脚,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行人拐进巷口时,阮雪悄悄回头。
老槐树下那片灌木后,果然有道黑影闪了闪,又迅速隐入雨幕。
她攥紧速写本,听见林观鹤在前面哼起跑调的《沧海一声笑》,突然就不那么怕了——这个总把“哥是文化保护志愿者”挂在嘴边的外卖员,连哼歌都带着股混不吝的劲儿,像团烧不熄的野火。
中医馆的门帘被阮雪掀开时,沈砚冰正靠在柜台前啃卤蛋。
她穿件藏蓝风衣,发尾沾着雨珠,看见林观鹤的瞬间挑了挑眉:“不是今晚要查归墟?怎么淋成落汤鸡?”
“被狗追了。”林观鹤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溅得阮雪满脸,“冰姐,帮忙伪造五张考古支援团的通行证。”他从裤兜摸出皱巴巴的工作牌,“镇灵局档案室,要能过灵力检测的。”
沈砚冰咬卤蛋的动作顿了顿:“你知不知道伪造官方证件——”
“知道。”林观鹤从阮霜手里接过热姜茶,吹了吹,“但冰姐你上个月解剖的那具尸体,心口有个雷符印,是我画的。”他眨眨眼,“镇灵局的人查了半个月没头绪,您要是他们知道那是野路子师干的...”
“滚。”沈砚冰抄起卤蛋壳砸过去,转身从风衣内袋摸出个U盘,“三点钟,地下三层b区,我让刘调了监控。”她的手指在柜台下快速敲了三下——那是林观鹤教她的摩斯密码:“心探测仪”。
林观鹤把U盘塞进阮雪手里,突然笑了:“冰姐,等事儿成了请你吃烤腰子。”
“谁要吃——”沈砚冰的话被门帘打断。
陆星瑶踩着水洼冲进来,手里举着个银色化妆盒:“我爸公司的防伪技术,通行证里嵌了纳米芯片,镇灵局的扫描器查不出来。”她昂着头,耳坠晃得叮当作响,“本姐才不是只会花钱的废物。”
阮霜已经在翻柜找干毛巾,闻言抬眼:“谢了。”
陆星瑶的耳尖立刻红了,转身假装看墙上的《黄帝内经》挂画。
镇灵局大楼的玻璃门在头顶投下冷白的光。
林观鹤把伪造的通行证往感应区一贴,“滴”的一声,绿灯亮起。
他叼着根草,冲保安挥了挥手:“文化保护志愿者,来支援古籍整理的。”
保安盯着他湿透的外卖服:“志愿者?”
“怎么,志愿者不能送外卖?”林观鹤拍了拍胸前的外卖箱,“跨行业人才懂不懂?”
阮霜在他身后捏了捏他后腰。
地下三层的空气带着股旧书纸页的霉味。
档案库的铁门缓缓打开时,顾清欢吸了吸鼻子:“像...像阮雪姐姐熬的陈皮粥。”
阮雪的速写本已经摊开,她正快速画着墙角的青铜灯:“那是百年以上的古籍才有的味道,爷爷...”
“嘘。”林观鹤竖起手指。
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像根细针轻轻扎着太阳穴。
阮霜已经走到靠墙的木架前,指尖拂过一本皮面发黑的古籍,封皮上“归墟残卷”四个字突然泛起微光。
“原来归墟曾多次开启。”阮霜的声音压得很低,“每次开启都会引发‘灵界潮汐’,阴阳两界的壁垒会变薄...民国二十年那次,杭州有十七个活人被鬼差勾错了魂。”
林观鹤凑过去,看见书页上画着七把形态各异的钥匙,其中第六把的位置空着,旁边用朱砂写着“需守印引”。
他摸了摸掌心的淡青色印记,突然听见“滴”的一声——
是灵力探测仪。
整面墙的红灯同时亮起,刺耳的警报声炸响。
林观鹤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墙角的金属仪器正在发光,显示屏上跳动着“魂气波动异常”的字样。
阮雪的速写本“啪”地掉在地上,顾清欢尖叫着扑进他怀里,陆星瑶已经从手包里摸出个铁海
“操!这玩意儿连我身上的鬼气都能感应?”林观鹤抄起桌上的《归墟残卷》就往怀里塞,“阮雪,隐身符!陆星瑶,你的辣椒粉弹呢?”
“在这儿!”陆星瑶扯掉铁盒封条,甩手扔向追来的特勤组——那是她用阮雪的黄符裹着辣椒粉搓的球,炸开时腾起一片呛饶白雾。
阮霜拽着顾清欢钻进通风管道,阮雪把隐身符贴在每个人后颈,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爬进脊椎。
“清欢,捂好眼睛。”林观鹤弯腰抱起顾清欢,跟着爬进管道。
金属管壁硌得他后背生疼,却能听见身后特勤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阮雪的隐身符只能撑十分钟,他数着心跳,直到摸到管道尽头的检修口。
“跳!”
落地时林观鹤踉跄了一下,怀里的顾清欢却稳稳当当。
他扯下后颈的隐身符,看见阮霜正把《归墟残卷》往阮雪的速写本里塞,陆星瑶捂着鼻子咳嗽,眼睛红得像兔子。
“信息到手。”林观鹤抹了把脸上的灰,翻开从档案库顺来的复印件。
泛黄的纸页上,一行朱砂字刺得他眼睛发疼:“归墟核心,封印七钥,不可全开。”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中医馆的窗台上,阮霜把《归墟残卷》摊开在檀木桌上。
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来,照见卷首那幅七钥图,第六把钥匙的位置,正泛着和林观鹤掌心守印一样的淡青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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