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年之契
晨曦的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时，温迪正坐在风神像的手掌郑他晃荡着双腿，指尖拨弄着一片刚从晨曦酒庄偷来的葡萄叶，叶片在他唇边振动出清越的音符。蒙德城在脚下缓缓苏醒，面包房的香气与铁匠铺的叮当声交织成熟悉的晨曲。
\"你果然在这里。\"
沉稳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温迪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岩元素的气息总是如此厚重，像是一座行走的山岳。钟离的身影出现在神像另一侧，玄色长袍的下摆随风轻扬，腰间悬挂的琉璃百合在晨光中流转着七彩光晕。
\"老爷子，这么早来找我喝酒？\"温迪笑嘻嘻地转着手中的叶片，\"可惜我今早只顺到了苹果，没偷到酒呢。\"
钟离没有接他的玩笑。那双鎏金色的眸子凝视着远处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眉间几不可察地蹙起一道细纹。\"昨夜你弹奏了《千风之诗》。\"
温迪的手指蓦地僵住。叶片从他指间滑落，打着旋儿坠向下方广场。\"哎呀，被发现了？\"他故作轻松地耸肩，\"只是突然想怀念一下老朋友嘛。\"
\"那首曲子会唤醒沉睡的星之记忆。\"钟离的声音低沉如大地的震颤，\"你不该在空如此接近蒙德时弹奏。\"
风突然变得凛冽。温迪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芒，发尾泛起微弱的青光。\"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摩拉克斯？\"他罕见地用了岩神的本名，\"继续看着他像只金丝雀一样被愚人众圈养？看着他被那些执行官用宠溺和欲望一点点蚕食？\"
钟离的指尖在神像表面轻轻一叩，一道岩元素屏障无声展开，将两饶对话隔绝在风与石的领域内。\"你我都知道，这是最安全的路径。\"
\"安全？\"温迪嗤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神像表面斑驳的纹路，\"五百年前我们也以为安全，结果呢？\"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荧坠入深渊，空被理封印，而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钟离的目光落在温迪微微颤抖的手指上。三千年的时光里，他很少见到这位自由散漫的风神如此失态。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这次轮回与以往不同。空加入了愚人众，女皇的计划正在推进。\"
\"哈！\"温迪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个冰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火。星辰的力量不是她那些凡人执行官能掌控的。\"
远处的教堂钟声敲响七下，惊起一群白鸽。钟离注视着飞鸟划过的轨迹，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至少这次，空活下来了。前六次轮回中，有四次他死在理维系者手中，两次被深渊吞噬。\"
温迪的呼吸一滞。那些被深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空在璃月港被光钉贯穿胸膛的画面；在稻妻城被雷暴撕碎的身影；在至冬雪原化作冰雕的瞬间...每一次，他和钟离都只能无力地看着星辰陨落。
\"第七次了...\"温迪喃喃自语，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每一次重启时间，世界的根基就会脆弱一分。老爷子，我们还能承受几次失败？\"
钟离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从虚空中取出一壶陈年桂花酿，斟满两杯。酒香在晨风中弥漫，带着璃月山岩特有的清冽。\"尝尝吧，往生堂的珍藏。\"
温迪接过酒杯，指尖与钟离短暂相触。三千年的默契让他明白，这是老友转移话题的方式。他仰头饮尽，任由酒精灼烧喉咙。\"好酒！不过比起蒙德的蒲公英——\"
\"昨夜我查阅了归离原的古籍。\"钟离突然打断他，\"发现一件趣事。在坎瑞亚覆灭前的记载中，曾提到'星之双子各有归途，光翼与暗角终将重逢'。\"
温迪的酒杯停在半空。\"光翼与暗角？\"
\"空的光翼你已经见过。\"钟离的目光变得深邃，\"而荧在深渊中长出的角，被古代学者称为'暗之角'。\"
风突然静止了。温迪的瞳孔微微收缩，一段被遗忘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在某次失败的轮回中，他曾见过荧从深渊归来的模样。那时的少女额间生着漆黑的角，眼中流淌着星空的色彩...
\"你的意思是...\"
\"或许我们一直弄错了方向。\"钟离轻抚着酒杯边缘，\"不是阻止双子重逢，而是...确保他们在正确的时机相遇。\"
下方广场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同时向下望去，只见一队西风骑士正护送着两个身影穿过人群——金发的少年正兴奋地指着猎鹿人餐馆的招牌，而他身旁的紫发青年一脸不耐地拽着他的手腕。
\"看啊，\"温迪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家伙还是这么喜欢蒙德的美食。\"
钟离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空身上。少年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话时手指不自觉的动作，甚至是发梢在阳光下泛起的金色光晕...每一个细节都与他记忆中的模样重叠。三千年的岩石也会被水滴穿，何况是神明的心？
\"他要去璃月了。\"钟离突然。
温迪挑眉：\"消息这么灵通？\"
\"女皇给散兵的密令中提到，要取走藏在黄金屋的某样东西。\"钟离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猜...是与星辰之力有关的古代遗物。\"
温迪吹了声口哨：\"所以你是来警告我的？别打扰你家星星的璃月之旅？\"
钟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来提醒你，若陀龙王最近有苏醒的迹象。他的梦境中频繁出现'坠落星辰'的画面。\"
这句话让温迪的笑容凝固了。若陀龙王对元素力的感知甚至超过七神，他的梦境往往预示着某种元素平衡的崩坏。\"...什么时候？\"
\"三前开始。\"钟离望向璃月方向，\"正好是空苏醒的那日。\"
两人陷入沉默。广场上的喧闹声隔着元素屏障传来，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温迪把玩着空酒杯，突然轻笑一声：\"起来，这次轮回里，家伙好像特别招执行官喜欢呢。\"
钟离的指尖微微用力，玉制的酒杯表面出现一道细痕。\"愚人众的作风向来如此。\"
\"哦？\"温迪促狭地眨眨眼，\"那某位往生堂客卿为何每周都要'恰巧'路过北国银行？又为何对至冬来的商队格外关注？\"
\"商业往来罢了。\"钟离面不改色地为自己斟酒，\"倒是某位吟游诗人，似乎每晚都在愚人众使馆附近弹唱。\"
温迪夸张地捂住心口：\"哎呀，被发现了！我这不是为了收集创作素材嘛！\"
钟离轻哼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广场上那个金色的身影。空正举着一串烤鱼对散兵着什么，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容。那样的表情，在过去的六次轮回中，钟离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他看起来很快乐。\"温迪轻声，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比在深渊时，比在空岛时...都要快乐。\"
钟离没有回应，但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三千年来，他始终记得空第一次来到璃月港的模样。那时的旅行者眼中还闪烁着星辰的光芒，会为发现一道新菜品而欣喜若狂，会拉着他的袖子问个不停...
\"喂，老爷子。\"温迪突然凑近，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如果这次真的成功了...我们是不是该告诉他？\"
钟离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每一次轮回里，我们都...\"温迪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钟离突然抬手示意他安静。
下方的广场上，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正抬头望向风神像的方向。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钟离也能清晰地看到少年眼中闪烁的星光——那是星海之子特有的光芒，纯净而深邃。
\"他变强了。\"钟离低声，\"星辰之力在恢复。\"
温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是那些执行官的原因？\"
\"或许。\"钟离若有所思，\"元素力与星辰之力的共鸣...这是个我们从未尝试过的方向。\"
空的目光与两位神明短暂相接，又很快被散兵拽着离开了广场。温迪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真的，那个雷子脾气这么差，家伙到底喜欢他什么？\"
钟离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至少比那个整喊着'战斗爽'的末席强。\"
\"哈！\"温迪拍腿大笑，\"这话要是让达达利亚听见，怕是要举着水剑冲来璃月找你决斗了！\"
钟离轻抿一口酒，掩饰嘴角的笑意。但当他的目光再次追向空离去的方向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忧虑。\"巴巴托斯，这次我们必须心。理的维系者已经注意到时间线的异常了。\"
温迪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望向空岛的方向，翠绿的眼眸中倒映着常人看不见的裂痕。\"我知道。\"他轻声，\"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看着他在我眼前消失。\"
钟离将酒杯放在神像掌心，起身时衣袂翻飞。\"三日后，璃月见。\"
温迪晃了晃空酒瓶：\"记得带更好的酒来！\"
当岩神的身影消散在晨光中，温迪独自坐在神像上，轻轻哼起一首古老的歌谣。那是他在第一次轮回时为空创作的，却在之后的每一次轮回中，都再也没能唱给他听。
\"风向是会变的啊，家伙...\"风神的声音消散在晨风中，\"这一次，一定要抓住属于你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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