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夹缝里的光带在秦千风指尖震颤，无数记忆碎片如碎金般炸裂开来。
他瞳孔骤缩——那些曾以为是穿越后才有的画面，此刻竟与另一重人生重叠：实验室冷白的灯光下，穿银白大褂的女人将婴儿放进培养舱，她眼角的泪滴在玻璃上晕开，唇形分明在“风”；再是一片血色，培养舱被强行开启，婴儿的哭嚎混着机械轰鸣，女人被人拖走时拼命朝他伸出手，腕间青玉串珠撞在金属上发出脆响。
“这是……”秦千风喉结滚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光带里的记忆像潮水般漫过他的意识，直到某片碎片突然凝实——那是高尔村老槐树下，十岁的他坐在秋千上，母亲秦氏推着他，腕间青玉串珠随着动作轻晃，“千风要记住，这世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什么金纹灵根，是人心。”
“原初意志……”他忽然低笑，金纹从眼底蔓向鬓角，“原来真正的钥匙，是我从未放下过的羁绊。”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突然被一片金色笼罩。
那些原本模糊的命运轨迹，此刻在他眼前清晰如线：林婉儿的命线是暖玉般的乳白，末端却缠着一缕暗红；白璃的命线银亮如星，与他的命线在镜渊断剑处交缠；李长庚的命线隐在黑雾里，唯见一点幽蓝的光——那是“隐世”二字的烙印。
而最让他瞳孔收缩的，是林婉儿命线末赌暗红里，竟裹着一枚菱形丹药。
药身上“逆命”二字若隐若现，正是母亲当年留下的最后手段。
“逆命丹……”他脱口而出，记忆里浮现出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瓶，“若有一日你撑不住了，让婉儿服下这颗药，它能……”话未完便被咳血打断，当时他只当是普通保命丹，此刻才惊觉药瓶早被母亲掉了包。
同一时刻，镜渊断剑旁。
林婉儿指尖掐碎最后半枚逆命丹，丹粉在掌心凝成淡红雾气。
她额角渗出汗珠，腕间青玉串珠随着动作轻响——这是她第一次违背秦千风“不准轻易动压箱底手段”的叮嘱。
“空间裂隙……开！”她咬着唇低喝，丹雾骤然腾起，在断剑上方凝成漩危
可漩涡刚转半圈，一道冰冷的指风突然穿透雾气，将漩涡撕成碎片。
“凡人妄图干预高维之事。”玄冥的身影从虚空里踏出，玄色大氅翻卷如鸦羽，“不过是蝼蚁之举。”他指尖还沾着未散的雾气，眼底是看蝼蚁般的冷漠。
林婉儿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断剑的剑柄。
她望着玄冥身后翻涌的时空乱流，突然笑了——那是医女给濒死患者扎最后一针时的笑，带着孤注一掷的温柔。
“《问录》，九转归魂咒。”她反手抽出腰间的医典，泛黄的纸页“哗啦”翻到最后一页。
咒文在指尖凝成血光，医典封皮上“悬壶济世”四个金字突然裂开，露出下面用朱砂写的“以命换命”。
玄冥的瞳孔终于有了波动。
他刚要抬手，那道血光已穿透他的防御，在时空乱流中撕开一道尺许长的裂隙。
裂隙里漏出的光落在林婉儿脸上，照得她眼尾的泪痣泛红。
“千风……”她对着裂隙轻声，医典在手中迅速老化，纸页片片碎裂成灰，“我只能送你这点光了。”
几乎与此同时，白璃的指尖在命契共鸣阵上重重一点。
阵纹里的银砂突然沸腾，她颈间的银簪“嗡”地飞出，插入阵眼。
李长庚站在她身后，道袍被阵风吹得猎猎作响，右手虚按在她后心输送灵力：“稳住心神，你与他的命契是千年难遇的双生纹，此刻地都在帮你。”
白璃咬着唇点头，额角的冷汗滴在阵纹上，晕开一片水痕。
她能清晰感觉到意识被抽离身体，穿过层层时空，撞进一片混沌里。
“你能听到我吗？千风……”她的声音在混沌中回荡，带着少女特有的清冽，“高尔村的老槐树又开花了，婉儿等你回来，要在树下煮槐花蜜。镜渊的断剑刻了你留的字，我们都在等你……”
混沌深处，秦千风的金纹突然剧烈震动。
那些关于高尔村的记忆如活物般涌来：母亲熬的药香，父亲教他练拳时的喝声，林婉儿替他包扎伤口时的轻语，白璃偷拿他作业本时的狡黠笑——这些曾被他视为“平凡”的碎片，此刻成了刺破混沌的利龋
“因果视界，开！”他大喝一声，金纹从眼底蔓至全身。
原本模糊的命运轨迹在他眼前清晰如线，而在最深处，一道被黑布蒙住的轨迹正在蠕动。
他伸手扯下黑布，瞳孔骤缩——那上面赫然写着“高维实验官子嗣，灵魂剥离，失败样本投放”。
“原来我从来不是什么穿越者……”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那行字，“是被丢弃的棋子。”
时间夹缝突然剧烈震动，玄冥的冷笑从裂隙外传来：“知道太多秘密的棋子，该被碾碎了。”一道漆黑的光刃穿透裂隙，朝着秦千风的命线斩来。
秦千风不退反进，断厄剑的残锋在掌心凝出剑意。
他盯着光刃里翻涌的时间碎片，突然笑了：“你不是高维意志，是它的执念。”他挥剑斩向光刃，金纹与剑意缠绕如火龙，“执念就该困在执念里。”
光刃应声而碎，玄冥的身影被反震得撞进时间乱流。
他瞪着秦千风，玄色大氅被乱流撕成碎片：“你……你竟敢……”
“我敢。”秦千风握紧断剑，金纹在他周身凝成护罩，“因为我要护的人，比什么高维实验都重要。”
时间夹缝开始崩塌，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秦千风转身欲冲回裂隙，却在转身的刹那，看见时间尽头站着一个身影——十岁的自己，穿着高尔村粗布短打，腕间还系着母亲新缝的红绳，正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
两个秦千风隔着崩塌的时空对视。
十岁的少年张了张嘴，却被崩塌的轰鸣淹没。
秦千风想迈步过去，脚下的地面却开始碎裂。
“等我。”他对着少年喊，声音被乱流撕扯得支离破碎，“这次换我来守你。”
最后一线光明消失前，他看见少年笑了——和高尔村老槐树下那个被母亲推着荡秋千的孩子，笑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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