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的腐臭味混着铁锈气息，粘稠地糊在鼻腔里。
林的手指在刀柄上摩挲，金属的凉意透过手套传来。
黑影的面罩下传出低笑，声音像是砂轮打磨铁器：
\"林，要杀姐，让她知道该多伤心。\"
林的瞳孔骤然收缩。
刀锋在背后转了个角度，随时能割开对方的喉管。
他盯着黑影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
还叫诗瑶'姐'——孙家的人？\"
\"不愧是秦岚的儿子。\"
黑影的喉结滚动，
\"我就一句话，你能扒出三层皮。\"
污水在脚下汩汩流动，远处传来金属管道被撞击的闷响。
林突然前倾半步，刀尖抵住黑影的锁骨：
\"我最后问一次，你是谁？\"
黑影没动，只是从怀里掏出部老式诺基亚。
屏幕亮起的瞬间，林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宋诗瑶穿着墨绿色旗袍，正优雅地端着骨瓷杯。
背景是朱雀殿顶层的全景落地窗，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
拍摄时间显示十分钟前。
\"她不想走。\"
黑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姐让我给你带话——是她自己要进朱雀殿的，别为难南宫玥了。她有她的棋局，你有你的战场。\"
林的刀尖微微下压，在黑影的衣领上划开一道口子：
\"孙家没一个好东西。\"
\"先操心你自己吧。\"
黑影突然抬手，一枚硬币弹向头顶的管道。
叮——
金属碰撞的脆响在隧道里炸开。
几乎同时，三十米外的拐角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战术手电的光柱在水面上乱晃。
林后撤半步，刀锋在黑暗中划出半圆：
\"告诉诗瑶——\"
话没完，黑影突然甩出三枚烟雾弹。
浓烟瞬间填满整个通道，刺鼻的化学药剂味盖过了腐臭。
林的身影在烟雾中模糊，最后只剩一句飘在空气里：
\"——孙家给的茶，别喝。\"
黑影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下水道深处。
他摘下面罩，露出左脸那道蜈蚣状的疤痕。
\"臭子...\"
疤痕随着嘴角扯动，
\"跟你娘一样倔。\"
远处传来对讲机的电流杂杂音：
\"b区清理完毕，未发现目标。\"
黑影重新戴好面罩，转身走向相反方向的排水口。
靴子踩进污水时，他摸出另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郑
朱雀殿顶层的落地窗外，帝都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宋诗瑶的指尖沿着骨瓷杯边缘缓缓滑动，茶水表面映出监控屏幕的冷光。
内阁首辅林宏达的西装袖口沾着茶渍，这位平日最重仪态的老人此刻死死盯着雪花闪烁的监控画面。
\"世风日下。\"
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刀在砂石上磨蹭，
\"在帝都，居然有人敢闯朱雀殿。\"
白虎堂主钱世龙一掌拍在红木会议桌上，茶杯震得跳起半寸。
\"闯殿救人？\"
他阴鸷的目光转向宋诗瑶，
\"宋姐，不想点什么？\"
宋诗瑶轻轻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相碰的脆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有咖啡吗？\"
她微微蹙眉，
\"这茶实在喝不惯。\"
钱世龙的手背暴起青筋：
\"我的是孙家还是宋家派来的人！\"
监控画面突然闪过一道残影，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破窗而出。
宋诗瑶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那个腾跃时的发力姿势，她太熟悉了。
\"等你们抓到人，\"
她端起新换的咖啡杯，
\"自然就知道了。\"
霍泽轩就在这时撞开会议室大门。
他的制服左袖被利器划开，血渍在黑色布料上洇出暗斑。
\"人呢？\"
林宏达猛地站起，黄花梨椅腿在地毯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霍泽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差一点...有人接应。\"
\"接应？\"
钱世龙突然拔高音调，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锋刮过金属，
\"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放跑来救宋诗瑶的人\"
霍泽轩的制服领口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锁骨处还在渗血的伤口。
\"堂主明鉴，\"
他抬手抹去溅到唇边的血沫，
\"那人是杀宋诗瑶的。\"
会议室角落突然响起一声酒嗝。
秦国公秦岳峰揉着惺惺忪睡眼直起身，花白胡须上还沾着茶渍。
\"灭口嘛...\"
他咂摸着嘴里的酒气，
\"宋丫头知道的秘密，值几条命来着？\"
宋诗瑶的指尖在茶杯沿口划了半圈。
监控画面定格在面具人腾空的瞬间——那个侧身避让子弹的姿势……
茶水突然晃出杯沿，烫红了她虎口的旧伤疤。
\"放屁！\"
钱世龙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实木桌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宋姐，刚到帝都谁杀她？\"
霍泽轩从战术腰带抽出半截染血的布条。
\"那个人是有人雇他的，让宋姐永远闭嘴。\"
秦岳峰突然凑到林宏达身边，酒气混着老山参的药味喷在对方脸上：
\"首辅大人，您这杀手...\"
他打了个酒嗝，
\"是来灭口的，还是来送信的？\"
林宏达的眼镜链哗啦一响。
他伸手扶正镜框，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宋诗瑶微微发颤的指尖。
\"真要杀人，\"
他掸璃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一杯毒茶够用十次。\"
\"声东击西！\"
钱世龙突然拔高嗓门，
\"这是要搅浑帝都的水！\"
\"高！实在是高！\"
秦岳峰拍着大腿咳嗽起来，
\"这招妙啊！既能把水搅浑，又能...\"
话没完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我得回府喝姜汤了，二位慢慢琢磨。\"
老人晃晃悠悠走向电梯，经过宋诗瑶身边时，袖口不经意擦过她的咖啡杯。
\"霍副殿主。\"
林宏达突然叫住正要离开朱雀殿的霍泽轩，
\"加派一队'夜枭'保护宋姐。\"
他的目光扫过宋诗瑶面前分毫未动的咖啡，
\"再调个军医过来随时待命。\"
钱世龙已经拨通了通讯器：
\"全城宵禁！白虎堂，朱雀殿所有人上街搜查！\"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宋诗瑶凝视着监控里那个模糊的身影。
朱雀殿外的雨幕中，秦岳峰的背影在青石板上拖出歪斜的影子。
林宏达的皮鞋踩碎积水，几步追上那个踉跄的身影。
\"老秦，腿脚倒是利索。\"
林宏达的伞面压得很低，雨水顺着伞骨滴在秦岳峰肩头。
秦岳峰头也不回地摆手：
\"睡觉！\"
\"府里刚启了坛二十五年的'将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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