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方太危险,所以姜和灵秀只能乖乖的留在这里耐心等待,向问和彩璇遵守承诺之后就会来接他们。
此时,整个墓穴悄然无声,姜獴獴和灵秀安安静静,而司马尘缘则是失魂落魄的呆滞在原地。
“缘儿,你怎么样了?”灵秀蹲坐在男孩儿的旁边,獴獴趴在她的肩头,“你需要灵秀姐姐帮你做点什么吗?灵秀姐姐什么都会,你想玩暗器吗?”
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对方仍然没有丝毫反应,于是灵秀只能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姜。
“缘儿,司马大哥没有丢下你,你并没有被师父舍弃。”姜也在男孩儿的旁边蹲坐了下来,“大丈夫生于地之间,重气节,讲仁义,你和师父朝夕相处想必早已鞭辟入里,你应该会理解师父的选择。”
到这里,司马尘缘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头,明亮的大眼睛半知半解的盯着姜:
“选、选择?”
“其实我们人生在世,总要去学会追求一些比欲望还要纯粹的东西,你的师父如此,我的向大哥亦是如此。”
看着司马尘缘清澈见底的眼睛,姜思考了一下,然后决定还是如实相告。
“外面的大千世界纷繁复杂,绚丽夺目,一旦入世,根本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气鬼,你?”
灵秀是一个纯粹的乐派,虽然她总能从混漳现实中找到可乐的志趣,但事实上她并不喜欢、甚至是讨厌于探讨这些。
“霸道,缘儿理应知道这些。”姜冷静的回应了灵秀,“他理应知道地下和地上的区别,这不仅仅对于他,也是对我们的考验。”
“可是、可是我担心……”灵秀看向司马尘缘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心,她也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了对方的头,“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司马尘缘的眼睛一会儿看看灵秀,一会儿看看姜,一会儿再看看獴獴,最后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姜的身上。
“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姜,“在地苍穹之间,大人和孩儿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和草木畜生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不晓得缘儿听没听懂,但是他的表情里好像有了一些思考的意蕴。
“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这时,姜也伸出手来温柔的摸了摸缘儿的头,“无论他最后是选择道还是壤,这都无可厚非,就像国家和个人之间的战争和厮杀,其实就是道统之间的激烈碰撞罢了,成王败寇,没有善恶,也没有对错。不过即就是如此,大丈夫依然有所为有所不为,缘儿必须得学会明确自己的道种,他一定得明白自己的道心所向,下不是非此即彼,阴阳也不是相互对立,只有走在最纯粹的寻道之路上,这样才不会被世俗的欲望裹挟和痴迷,这样才能在大千世界占有一席之地。缘儿,你要相信这条路其实并不孤单,你的师父和我的向大哥,以及很多很多的侠仁义士都在不谋而行,只要你决心前往,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和师父再次不期而遇,姜哥哥对此深信不疑。”
或许是姜坚定的气势感染了缘儿,后者肉眼可见的在逐渐启发,只见他的剑气在周身弥漫,剑意也在慢慢凝华。
“真、真的吗?”缘儿艰难的开口道,“我、我真的、真的可以、和、和师父、一样吗?”
“当然,你可是司马大哥的唯一传人,你一定可以光耀他的毕生传常”姜笃定的肯定道,同时还看向了灵秀,“事实上,我还相信这个下一定会安居乐业,正道善良,所有真诚的人一定会壮有所用,家有所养。”
这时,姜的双手抓起了灵秀的双手,后者明显有些害羞了,缘儿和獴獴都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我还准备带着霸道回家面见我父母呢,他们一定会喜欢她的。”
“气鬼,伯父伯母真的会喜欢我吗?”灵秀难得莺莺燕燕一次,“我、我可是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要是、要是他们……”
“不会的,有我在呢,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爹娘同意的,到时我就会上你家去提亲,我会请求伯父伯母和钟爷爷,我会请求他们把你嫁给我的。”
“谢谢你,气鬼!”灵秀激动的扑在了姜的怀里,“你比那个混蛋野猴子真是好太多了,能够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听到灵秀如茨讥讽向问,姜哭笑不得,这两个欢喜冤家太不对付了。
“霸道,你误会向大哥了。”
“误会什么呀,那野猴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要不然他为什么还不向彩璇姐求婚?”
“向大哥可能有自己的考量吧?”姜熟知的分析道,“他是一个心思细腻,城府颇深的人,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把所有的事情都装在心里,他一定在顾虑着什么,所以才迟迟的不敢对彩璇姐有所行动吧?”
“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这……这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能清楚了。”
面对着怀里灵秀的疑惑,姜也是不甚了解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知不觉中,他们的思绪便飘到了向问的身边。
此时此刻,向问和彩璇正走在来时的路上,除了远处乱石迷宫里不时传出的鬼嚎声,他们的周围其实也有不间断的窸窣声。
不过问题不大,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在啃食当时的残尸罢了,一些黑色怪物的,一些白色妖兽的,还有一些看不出具体情况的生物残片。
“问,我们要去哪儿?”彩璇跟在向问的旁边好奇道,期间她还看到了一个大概只剩四分之一残躯的妖兽身上爬满了她不认识的硬壳大虫子,“司马崟都和你了些什么?”
“我和司马兄聊过了,我们一致认为慕容阳朔可能会在出口处阻击着敌人。”向问的表情相当凝重,毕竟对方可是一个六百年的杀戮成道,谁也无法想象出他现在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个地方一定会十分危险,你到时候千万要心,这次务必记住绝对不能冲动,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驱邪散魔,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对于彩璇这个桀骜不驯的才剑客,这个披荆斩棘的强者克星来,遇到向问还真是有种龙落浅水,虎陷泥潭的无计可施,因为这混蛋平常根本就不会和你硬碰硬,总是装作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但遇到关键时刻,他却突然之间又会变得强硬稳重,可靠的不能撼动。
不知道其她女人怎么想,反正彩璇是被向问迷住了,欲罢不能。
“嗯,我都听你的。”
彩璇回应的同时还抓住了向问的手,并把他的胳膊牢牢的搂在了怀里,没有芥蒂,没有距离,即使胸脯燥热,脸红皙。
两人行走在充满了残躯血尸的山谷里,周围趁机掠食的奇异生物的确不少,但它们完全无法惊扰到两人。
“问,你他们两个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彩璇问道,“慕容阳朔为什么会不见了呢?”
向问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子了,他虽然不甘于臣服道,但草骨树心,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介凡人就能做到的。
现在的问题是,向问已经拿捏不住自己的道心,他无法做到知行合一,他也无法顺其自然,无为而行,他有些违背道家的意愿了,他开始向儒家偏移,他想要做出一些事情,他想要有为一些事情,他想要名动江湖,震古烁今,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一些事情。
周围掠食的声音越来越大,那种贪婪咀嚼的本能简直就像是慈航普度的魔音贯耳。
向问停下了,彩璇也停下了,后者不明所以的盯着向问。
彩璇的身上一直都有股香味,不是那种俗世的脂粉香,而是有点儿像草破土时的清幽香,向问闻到了。
如今在道心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是的,向问在遇到司马崟的故事后他害怕极了,尤其是他即将还要面对六百年的杀戮之道,他真的感受到了切肤的恐惧。
“我的猜测是这样的……”
这是一颗妖兽的头颅,它那死于非命的面部早已被爬满的硬壳大虫撕咬的面目全非,有从眼睛里爬进爬出的,有从口里来来往往的,甚至还有从头顶破洞而入的,这简直就是一场欢愉的饕餮盛宴。
“两缺时被敌人穷追不舍,迫于无奈的他们不得已逃进了墓穴,身受重伤,筋疲力尽,于是两人很快便晕倒在了陨石前。”向问轻声道,“最后应该是慕容阳朔率先清醒了过来,不过,他也因此发现了挚友的先行离去……”
周围的掠食声音没有了,就好像它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眼看着挚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慕容阳朔心神俱疲,但也就是在这时,追兵又杀过来了,所以内忧外患之下,他不经意间便遁入了魔道,成为了一个两人信念的杀戮之源。”
向问的很简单,但这些听在彩璇的耳里却翻波涌浪,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是如何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还一直坚持的?
司马崟的坚持尚且还有迹可循,可慕容阳朔完全就是在和地对赌!
想到这里彩璇有些担心了,他们两个真的可以对抗住这个六百年之久的孤独本源吗?
“怎么了?”
“问,我有些担心……”彩璇的眼神里出现哩怯,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一幕,“我们能敌得过他吗?”
看到彩璇第一次这样,向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抱了抱对方:“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我们两个加起来可能也不行,但是……”
两人四目相对:“我们或许可以试试,毕竟这么强大的对手可是世间罕有,我们不能错过这个练功的绝好机会,不定运气好了,我们的功法还能借此有所突破呢,这样的话……”
向问打住,彩璇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追加询问,他的心里藏有很多事,彩璇明白。
接着,两人各自思索了一会儿……
“走吧,既已承诺了司马崟,那我们就一定要想办法救回慕容阳朔,有始有终,矢志不移。”
彩璇没话,只是抓着向问的手……
最终,两人走向帘时的厮杀混乱之地,只见这里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不过,出口就在前方,就在旷野密林,黑色怪物聚集的最初之处,也就是慕容阳朔,杀戮之源的成道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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