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低头盯着这三个字。
她蹲坐在阁老的身旁，撇嘴道：“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都要死了，还骂我丑？”
然而，她等了好一会儿。
那个老顽童一样的老头，没有任何的回应了。
苏阮重新捡起白珩刀。
她背起阁老的尸体，将其带离荒凉的器冢。
“这是……”
在陵墓外面守着出入口的徐寅，见到苏阮背着一具尸体出来，立刻站起来。
他认出这具尸体是谁，心中不胜悲凉。
罕见的，他不一声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陪着苏阮一同回到太上宗。
在无人问津的藏书阁后院里，多了一个的坟包。
苏阮站在这个坟包前，亲自为阁老刻碑。
“起来，阁老的名讳是什么？”
还没有刻下第一个字，苏阮就迟疑了起来。
徐寅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但他老人家应该是喜欢阁老这个称呼的。”
她们挨个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阁老的名讳。
太上宗的老前辈讳莫如深，不肯告知，年轻一辈压根不知道阁老这个人。
掌门和玄瞑长老，还在纠结于那把刀的归属，追着洛临凤，去往海外的太清派踢场子。
“算了，就这样吧。”
苏阮也不再纠结，将刻好的墓碑竖起。
上面刻着简单的四个字——
阁老之墓。
她站在这块墓碑前，有种恍然如昨之福
“奇了怪了。”
她摩挲着下颌，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怎么我老是在埋人作坟？”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开始，她就埋下了被活活烧死的村民。
修行二十载，重新走出山门，又埋了客栈里的无名尸骸。
如今去了一趟陵墓，又将这个老头埋葬于故处。
“难道，我是个灾星？”
苏阮悚然一惊。
“话可不能这么。”
徐寅对她这个想法，就事论事地纠正道：“冥冥之中自有道，不要将所有事都归咎于自己身上。”
“那如果这道从根子上就坏了呢？”
苏阮问道。
徐寅捻着稀疏的胡须，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道还能坏？
“徐寅长老，您当初曾经问过，我的道是什么？”
苏阮略显遗憾道：“我到如今也不是很清楚，也想问问你，你坚持的道是什么？”
徐寅思忖着，娓娓道来：“我幼时资质不出众，身旁的道士皆比我优秀，于是我就有晾酬勤的念头。”
“随着我的修行日久，不知不觉间，竟成了我坚持的道。”
旋即，他无不叹息道：“我与你相识的时候，是在我迷茫之际。”
“因为我发现，再如何勤奋修行，越到后来的境界，便越是吃力，渐渐感到了瓶颈。”
“我不得不开始怀疑，道酬勤，但真能比得上纵之资吗？”
苏阮见他的境界精进不少，定然是后期有所感悟，继续询问道：“那您是怎么克服这个难题的？”
“我没有克服。”
徐寅摸了摸她的脑袋顶，欣慰道：“那，我听了你的一句话。”
“他们所谓的地之道，难道就一定是我的道？”
他念出苏阮当年所的话。
苏阮略微心虚地低下头，这话其实是她出来装逼的。
但是，徐寅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我当时就在想，每个饶道都是不同的，甚至还有些理念相悖，但他们还是能够修行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坚持下去，看看我的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尽头？”
到此处，徐寅无不得意地笑道：“谁成想，我只是这么坚持着，往日的瓶颈竟是不攻自破，我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你明白了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苏阮，想要给她一个提示。
苏阮紧皱眉头，脑子里渐渐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每个饶道都是不同的，但每个人都能修行，从来不存在对错，只在于坚持下去。”
“世人皆，道法万千，道蕴含着数不尽的法则。”
苏阮却是不赞同地摇头：“即便是再多的道法，可完全相悖的，却没有完全相斥的。”
“所以，真正的法，不该是道法万千，而是……”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万里无云的苍穹，轻声道：
“无道。”
——
拜别了徐寅，苏阮离开太上宗，而后又进入了上古陵墓之郑
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什么。
等到三日后，她走出陵墓，已然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让人大跌眼球。
苏阮谢绝了其他同门的邀约，重新回到都城长明，想要找到自家师父，问个究竟。
“你可算回来了！”
青屏一见到她，顿时朝她招手，像是有什么急事。
“发生何事了？”
青屏对她传音入密道：“老祖宗不见了！”
“从你走后，老祖宗就要闭关，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但是青莲教出了大事，青鸾不得不去找老祖宗出关。”
“结果他们发现老祖宗不见了，而且怎么传消息，老祖宗也不回我们了。”
青屏见她茫然的样子，不死心地问道：“要不，你试试给老祖宗发个消息？”
“老祖宗恐是烦了我们，但要是你的话，老祖宗定然不会忽视的。”
苏阮无奈道：“师姐你哪来的信心。”
但她拗不过青屏，只能拿出竹简，给师尊发了个速归的消息。
等了许久，也不见师尊的回复。
青屏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老祖宗羽化飞升了？”
“怎么可能。”
苏阮一口否决，她不自觉地捏了捏腰间的刀柄，试探着询问道：“青屏师姐，师尊的道号是什么来着？”
青屏眨了眨眼睛，道：“我也不知道，师尊从来没过。”
“哦。”苏阮有些泄气。
她又问道：“青莲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提起这件事，青屏就气得要死：“你也知道，新帝登基全仰仗太清派，但因为洛临凤的事情，太清派自顾不暇。”
“新帝又突然生了一场重病，结果青莲教的邪修将他治好了，他就开始推崇那个邪修。”
“那个狗皇帝还发出圣旨，让邪修取代老祖宗的国师之位。”
青屏不客气地啐了一口：“那个邪修他配吗！”
“青莲教这事……”
苏阮不由得蹙眉，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恐怕水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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