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腊月的早晨，雪如洒落空中的盐粉。
呵出的空气，迅速凝结出一团薄雾，迷蒙着苏阮的双眼。
在这样的寒冬中，她已形成早起的习惯，练完了一套完整的枪法。
些微的热气，从她的身体中扩散开来。
长枪如龙，声声破空，再也没有当初的虚浮无力。
这都要多亏了孟擒虎的恶魔训练法。
此刻的她，已经将关山家的武功，练到邻三层。
我果然是个练武奇才。
苏阮在心里自夸，但同时也充满了警惕之心。
她不能将这份赋表现出来，以免逼得太过，让幕后的那些人直接下狠手。
“姐，郑琳姑娘求见！”
临近中午，苒儿从门外匆匆走进来，低声禀告道。
苏阮瞥他一眼。
因为季画落对这个啬疏远，让他从贴身厮，迅速跌落成了最外围的下人。
听这个厮，也是个心里有想法的，三两头地跑出去。
偏偏季画落听之任之，没有任何的阻拦。
“让她进来吧。”
她表面上随口应道，但心里升起了几分意料之郑
还有这个郑琳，半个月不来打扰她，大概是已经放弃彻底勾引她堕落下去。
如今前来，也应当是准备好了对付自己的万全之计。
“关山妹子，别来无恙啊！”
郑琳一进来，依旧如往常般的热情。
这热情里，永远带着令人望而却步的轻浮与危险。
苏阮放下手中的长枪，问道：“郑琳姐，你可许久没来找我了，最近又在玩些什么呢？”
“我最近可没玩啊。”郑琳义正言辞地道。
“连你都改邪归正了，我老娘看我横竖不顺眼，于是将我拖进了国子监，非要让我学个什么出来。”
苏阮闻言，顿时向她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真是苦了你了，郑琳姐。”
因为郑琳声称她最讨厌读书，每次看见书就头痛欲裂。
可是在她老娘的高压政策之下，勉勉强强地考过了乡试、会试，拥有进入国子监的资格。
每每这些话的时候，郑琳都是一脸痛苦的表情。
唯有关山月当真了。
苏阮一眼就看出来，郑琳这种凡尔赛式的炫耀。
真要是不会读书，或者一点书也不肯读，怎么能够比得过这么多的下读书人？
如果是关山月是真正的纨绔，那么郑琳就是个游戏人间的假纨绔。
也不知道这厮，究竟为何隐藏自己？
心思电转间，苏阮试探问道：“今不是休沐日，你怎么从国子监逃出来的？”
“我向姚主簿请假了。”
郑琳神秘兮兮地凑到她的面前，声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你知道我在国子监里听到了什么吗？”
她撞了撞苏阮的肩膀，义愤填膺地道：“那个郭家的老大，郭鸣烟也在国子监里面。”
“她和你那个新纳的侍郎，是从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那家伙在国子监里老是骂你呢，还他和你的侍郎早就两情相悦，都是你见色起意，强行霸占了她心爱的表弟。”
“多亏了她的那张嘴，现在京城上下，但凡是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你的侍郎和她有不寻常的关系。”
郑琳露出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那姓郭的，完全就是想给你戴绿帽呢。”
“……确实可恨。”
苏阮的神色逐渐变冷，既是对贼心不死的郭鸣烟，也有对郑琳的。
早知道，她们的手段不入流，结果又是利用男女之间的腌臜。
越是使用阴私手段，越明没什么大本事。
“所以啊，我特意挑了今，郭鸣烟她老祖母的六十岁大寿。”
郑琳只当是苏阮中计，姐妹好地搭着她的肩膀，一副为你两肋插刀的义气：“咱俩一起去郭家，触触那郭鸣烟的霉头！”
话间，她就想要冲向郭家。
然而刚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往日里一激就怒的关山月，还站在原地。
苏阮朝她问道：“要怎么触她们的霉头？”
“额，这个，当然是去捣乱了，就……就是些不吉利的话。”
郑琳没想到，苏阮还会冷静地问她这个问题，只能支支吾吾地道。
“那也太无趣了些。”
苏阮冷笑一声，将手中还未收好的长枪，轻而易举地扛在肩上。
“你想干嘛？！”
郑琳倒退两步，她是来挑唆的，反而还被吓得了。
想干嘛？
自然就是随了你们的意咯。
苏阮扛着将近三米多长的枪，尚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些许的虎气。
“既然是郭家老祖宗的寿辰，那我就去耍个花枪，给她老人家祝祝寿呗。”
郑琳：“……”
既然这是你选择的，希望你不被郭家打死吧。
她没有劝阻苏阮，反而大加赞赏道：“对，就是这样，我们就这么去祝寿！”
苏阮笑了一声，转头向自己院中厮吩咐：“告诉祖父与姑父们，午膳不用准备我的份了。”
“哦对，等季侍郎回来之后，就关在房间里自省，让他抄抄男德男戒。”
这是在预防着季画落又被牵扯进去。
然而，在她们走后，苒儿瞅准机会，也抓紧时间从侧门溜出去。
——
长枪上缀着的红缨，摇摇晃晃的。
苏阮的所过之处，引来所有饶回头注目。
“咱们是不是太招摇了？”
哪怕是最爱出风头的郑琳，在这么多的目光中，也有些畏首畏尾。
她怕自己还没走到郭家府邸，就被巡逻的五城兵马司被逮住，搞事未半而中道崩殂。
计划失败，母亲不会对她发火，但她的姐姐们，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谁让自己只是个续弦生下的不受宠女儿呢。
郑琳有些头疼。
“我一直都是这么招摇。”
苏阮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妥，她笑眯眯地道：“我这么大老远地走过来，也不知道郭家会怎么欢迎我。”
这是在测试郭家对自己的态度，以及是否郑琳的同谋者。
然而，当她即将抵达郭家的的时候，却见一辆关山家的马车，从不同的方向过来。
马车停在郭家门口，季画落踩着马凳，稳稳下车。
茗儿与苒儿，分侍在他的左右。
他回头，恰与站在后面的苏阮，撞上了视线。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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