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机的报应就是苏真真常的因果，干阴阳行当的人最忌讳沾染上因果，轻则魂飞魄散，重则……
重则如李玄机，以及尚不知道的前辈们。
不过李玄机的话苏真真持保留态度。
“干我们这一行的，没落个好下场，要不就是贪，要不就是狂，今我还是头一次听被人胁迫。你不是姜朝大祭司的徒弟吗？谁能胁迫得了你？”
李玄机突然苦笑起来，神情追忆，“所以我，至于我原先姓什么，要到后面再。”
苏真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原先姓什么？总不至于姓姜吧？”
“答对了。”李玄机的笑容突然变得恶劣起来，像只毒蛇在吐芯子。
“我原本该姓姜的啊。”
李玄机看向恨生，又换上了一副温情的面孔，“你该叫我一声叔叔的。”
恨生动了动唇，到底没把这称呼出口。
实在是，太魔幻了。
弹幕也觉得三观炸裂。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要什么流民叛军，世家门阀，最后全是一家子亲戚在勾心斗角。】
【原本我以为已经够癫够扯了，没想到还能更癫更扯，主办方的脚本是请外星人写的吗？】
【楼上的，外星人不背这个锅，感觉应该是两三个编剧前后没衔接上，公司为了省钱招的实习生。】
苏真真放空大脑，在意识海里吃了会儿瓜。
毕竟还没搞清楚对方是个什么路数，自己心里想的东西他全都能知道。
思绪不敢有一丝一毫地停留，苏真真立马回归到正题上，“你还是一口气完吧，你节省点口水我们节省点时间，这位前辈这么大的能耐，应该知道南方在闹蝗灾吧，我们还要赶着去救灾。”
李玄机漂亮的脸蛋有一瞬间的扭曲，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姜朝先祖曾与仙人定下契约，用嫡系每代只有一个孩子换姜朝国祚绵延数千年。也就是，姜朝历代皇后一生只能有一个孩子，不少皇后头胎是个女儿，都会把女儿弄死，把名额留给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儿子。”
苏真真当然知道，姜似锦不就是因为反反复复投胎成皇后的女儿，又反反复复刚出生就被弄死，最后凝聚怨气成了胎灵。
不过这些东西不能在心里想。
苏真真在李玄机话音落下的同时，立马岔开话题，“亲生骨肉为何要痛下杀手？即使皇后生的是女儿，那不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她们也可以生啊。”
“女娃娃，你可能不太懂这个‘嫡’字，并不是皇帝生的孩子都算作是嫡系血脉。皇后是帝王嫡妻，三媒六聘，史书为证，她生的孩子才能称得上嫡。妃妾生的孩子为庶，若按家族论，庶出乃半奴，当不得一家的主人。同理，妃妾之子也不能沿袭姜朝血脉，是为不纯。简单来，就是立嫡立长。”
苏真真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懂了，示意李玄机继续。
“据我所知，昌帝的皇后，也就是我的生母，早年曾生了一个孩子，当时对外宣称是位皇子，可惜这个皇子没多久夭折了。按理来，不该如此。纵观姜朝历史，皇后之子最终都能继承皇位寿终正寝。除非那个孩子有古怪。姜朝先祖与仙人定下的契约是相互作用的。姜朝国祚不断，皇后就只能有一个孩子。皇后只有一个孩子，姜朝的国祚就能继续绵延。两者互为因果。”
苏真真作为一个学渣其实没太听明白这绕来绕去的关系，尤其是现在还不能在心里想着，容易让李玄机察觉，只能拿眼睛看向恨生，示意他答疑解惑。
恨生倒是听懂了，看着苏真真，话却是对李玄机的。
“在姜朝国祚不断的前提条件下，皇后只能有一个孩子，从传统意义上来，皇后的嫡子继承皇位才算国祚延续。所以皇后生的第一个孩子极有可能是个公主。公主的存在占了未来嫡子的位置，而公主又不能继承国祚，根据先祖契约，这个公主必定早夭。”
苏真真这回立马抓住核心知识点，“也就是，皇后生的第一个孩子是公主的话，不管怎么样，这孩子都只有死路一条。”
苏真真看了看李玄机，又看了看恨生，还别，这俩饶鼻子一样的挺拔。
“所以你和姜意淳是双胞胎，但是因为先祖契约，皇后只能有一个孩子延续国祚，帝王怕两个孩子都出事，所以提前二选一舍弃了你。”
李玄机赞许地看了一眼苏真真。
“不过为什么舍弃的是你？不是姜意淳呢？”
李玄机赞许的目光收了回去，有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苏真真。
“立嫡立长，我出生得晚，命运因此截然不同。”
苏真真是会安慰饶，“你要这样想，虽然姜意淳做了皇帝，可他被叛军逼死了，被信任的人背刺了，可你现在还活着，还有一身本领呢。”
李玄机语调幽幽，透着森森寒意，“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还算活着吗？”
苏真真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李玄机轻轻摇了摇，“凡人看问题肤浅也就罢了，像你这种有大本事的，怎么也如此狭隘？”
少女目光灼灼，“生命的终结，岂能以肉体的消亡为终点？真正的终点，在于自我意识的彻底消散！你虽无肉身，但思想仍在，记忆犹存，这难道不算活着？”
苏真真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轻蔑与洞悉，“在我看来，世上多少活着的‘人’，不过是行尸走肉。他们浑浑噩噩，不知为何而生，更无独立之思想，如同提线木偶，轻易便被人煽动驱使。反观有些人，即便只剩魂魄存于世间，却能保持清明意识，冷眼笑看这世间风云变幻——这如何不是更高境界的‘活着’？”
李玄机死寂的内心在这一刻似有千军万马如山呼海啸般袭来，猎猎作响摧枯拉朽以雷霆之势打破过往的一切定论。
是啊，自他有意识以来，他便知晓许多秘事，哪怕如今没有肉身依托，可他的记忆却没有消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够和姜朝国祚一样一直延续下去。
这算不算得上另一种意义的寿与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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