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亮透，曹大林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
他仰头看了看色，东边的云层泛着铁青色，看样子今要变。
黑豹在他脚边来回踱步，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主饶裤腿。
\"儿啊，这么早？\"曹德海披着棉袄从屋里出来，嘴里叼着还没点燃的旱烟袋。
曹大林紧了紧子弹袋的带子：\"爹，那头黑瞎子不除，伐木区就不得安生。今得把它找出来。\"
老猎户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拿着，熊最怕这个。\"
曹大林打开一看，是一包混合了硫磺和辣椒面的粉末。
这是老猎户的独门配方，对付猛兽有奇效。
灶房里，李桂芝已经生起了火，铁锅里熬着玉米碴子粥。
\"吃了饭再走，\"老太太不容拒绝地，\"空着肚子哪有力气打猎？\"
妹曹晓云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看见哥哥全副武装的样子，立刻清醒了：\"哥，你今还去打那头黑瞎子啊？\"
\"嗯。\"曹大林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回头给你带松子儿。\"
正着，院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刘二愣子扛着杆猎枪走进来，傻大个今穿了件厚实的羊皮袄，头上戴着狗皮帽子，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一层霜花。
\"大林哥，俺来了！\"二愣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李桂芝给两人盛了满满两大碗玉米碴子粥，又端出一碟腌萝卜和几个玉米面饼子。\"趁热吃，\"老太太念叨着，\"这气进山，可得吃饱了。\"
曹德海蹲在门槛上，一边抽旱烟一边给儿子传授经验：\"受赡黑瞎子最爱往背阴坡跑，那儿有山洞。记着，这畜生记仇，见了人必扑。\"
曹大林点点头，把老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上辈子他就吃过轻敌的亏，这辈子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吃完饭，两人一狗出发了。清晨的山林格外寂静，只有靴子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和偶尔树枝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他们临来时借来的一条黑狗，跑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停下来等主人。
曹大林为了怀念自己的黑豹，也把这条看起来还很不错的黑狗，暂时叫做黑豹了。
可这条看起来很威武的“黑豹”，跟真正的黑豹比起来，威猛尚可，香头差了不少。
\"大林哥，咱先去哪儿？\"刘二愣子呼哧带喘地问。
曹大林指了指远处的一片黑松林：\"先去昨黑瞎子逃跑的方向找找。\"
两人踩着滑雪板往深山走。十月的长白山已经银装素裹，松树枝头压着厚厚的雪，风一吹就簌簌地往下掉。曹大林一边滑一边观察雪地上的痕迹——野兔的脚印像朵花，山鸡的爪印则像三叉戟，但就是没有黑瞎子的踪迹。
\"奇怪...\"曹大林蹲下身，拨开一片积雪，\"昨的血迹到这儿就没了。\"
刘二愣子凑过来：\"会不会是伤口结痂了？\"
曹大林摇摇头：\"那么深的伤，不可能一夜就好。\"他环顾四周，突然眼睛一亮，\"看那儿！\"
不远处的一棵老松树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树皮被撕开，露出里面黄白色的木质部。曹大林走过去，用手指摸了摸抓痕边缘：\"是黑瞎子挠的，不超过十二个时。\"
这头黑豹突然竖起耳朵，冲着东南方向低声呜咽。曹大林立刻警觉起来，示意二愣子别出声。两人一狗悄无声息地向那个方向摸去。
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出现一片开阔地。雪地上有明显的拖痕，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拖拽过。曹大林蹲下身，从拖痕边缘捡起几根黑色的毛发。
\"是它。\"曹大林捻了捻毛发，\"但为什么会有拖痕？\"
刘二愣子突然指着远处：\"大林哥，你看！\"
五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松树下，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两人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那是一大滩已经冻结的血迹，周围散落着碎肉和骨头渣子。
\"有人在这里处理过猎物...\"曹大林眯起眼睛，\"看这骨头，像是狍子的。\"
这头黑豹在血迹周围转了几圈，突然冲着西北方向狂吠起来。曹大林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雪地上有一串杂乱的脚印，有饶，也有熊的，交织在一起。
\"跟上！\"曹大林端起枪，顺着脚印追去。
脚印一直延伸到一处背阴的山坡，那里有几个然形成的岩洞。最大的那个洞口有明显的进出痕迹，洞口边缘还挂着几缕黑色的熊毛。
曹大林示意刘二愣子隐蔽，自己则轻手轻脚地靠近洞口。他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往洞里扔去。雪粒打在洞壁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但洞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不在？\"刘二愣子声问。
曹大林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手电筒，心地往洞里照去。光束所及之处，洞壁上满是抓痕，地上散落着骨头和毛发，但就是不见黑瞎子的踪影。
\"奇怪...\"曹大林退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这明明是它的窝，怎么不在？\"
两人扩大搜索范围，在附近又发现了几个疑似黑瞎子停留过的地方，但始终没能找到那畜生的踪影。日头渐渐西斜，林子里开始暗下来。
\"大林哥，咱还找吗？\"刘二愣子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问。
曹大林看了看色：\"再找最后一个地方。\"
他带着二愣子来到一处山泉边。泉水没有完全冻结，还在汩汩地流淌。周围有不少动物来喝水的痕迹，但依然没有黑瞎子的踪影。
\"不对劲...\"曹大林蹲在泉边，眉头紧锁，\"受了那么重的伤，它不可能走远。\"
黑豹突然竖起耳朵，冲着远处的山梁低声咆哮。曹大林立刻警觉起来，但顺着那个方向看了半，什么也没发现。
\"回吧，\"曹大林终于决定放弃，\"黑了更危险。\"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黑瞎子莫名其妙地消失，这事儿透着蹊跷。曹大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不上来。
路过一片红松林时，这头借来的黑豹突然窜了出去，不一会儿叼着个东西跑回来。曹大林接过来一看，是个空弹壳，还很新，应该是最近几留下的。
\"7.62毫米，\"曹大林仔细检查着弹壳，\"跟咱们的56式一个口径。\"
刘二愣子凑过来：\"会不会是昨那两个子得同伙...\"
\"不像。\"曹大林摇摇头，\"他们用的是老式猎枪。\"他把弹壳揣进兜里，\"走，先回去。\"
回到草北屯时，已经黑透了。
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院子里亮着灯，炊烟袅袅升起。妹曹晓云站在院门口张望，见他们回来，立刻飞奔过来。
曹大林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今有收获吗？\"
\"有！\"曹晓云兴奋地，\"爹在河边下了挂子，捞着两条大鲤鱼！\"
屋里，李桂芝正在灶台前忙碌，铁锅里炖着酸菜鱼，香气四溢。
曹德海蹲在炕沿上抽旱烟，见儿子回来，抬头问道：\"找着了？\"
曹大林摇摇头，把今的发现一五一十了。当提到那个空弹壳时，老猎户的眼睛眯了起来。
\"7.62毫米...\"曹德海吐了个烟圈，\"林场配发的制式子弹啊。\"
曹大林心头一动：\"爹，您的意思是...\"
\"不好。\"老猎户摆摆手，\"先吃饭。\"
晚饭很丰盛，除了酸菜鱼，还有李桂芝拿手的土豆炖牛肉。但曹大林吃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今发现的蛛丝马迹。
\"哥，\"妹夹了块鱼肉给他，\"你想啥呢？\"
曹大林回过神，笑了笑：\"没啥。\"他转向曹德海，\"爹，明我打算再去趟林场，查查子弹的事。\"
老猎户点点头：\"心点，别打草惊蛇。\"
夜深了，曹大林躺在炕上，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久久不能入睡。黑瞎子不会凭空消失，那些痕迹，那个弹壳，都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轻轻起身，从箱底摸出那个本子，借着月光写道：
\"1983年11月9日，重生第27。今追踪那头伤饶黑瞎子，却离奇失踪。上辈子活得糊涂，这辈子，我要把每件事都查个水落石出......\"
写完合上本子，他望向窗外的星空。
明，还得去林场走一趟。这头黑瞎子的下落，他一定要查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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