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青的体内，是一片原始的战场。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正在进行最野蛮的绞杀。
太极道丹。
这枚象征创生与平衡的混沌色丹丸，此刻发出尖锐的哀鸣。
裂痕，如蛛网般爬满了它的表面。
每一道缝隙都在喷涌着精纯的黑白二气，却被一股更深沉、更死寂的灰黑之力死死压制，摁回丹内。
“圣主的气息在衰弱！”
圣殿之灵的声音第一次透出了恐慌。
“他的道丹正在被归墟同化！再这样下去，他会彻底沦为归墟的一部分！”
林晚晴的心脏被攥紧了。
她握着剑柄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一滴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星空甲板上，染开一朵微的红莲。
她想冲上去。
可陈长青周身百丈，空间已然扭曲成一个无形的混沌磨盘，任何物质的靠近，都意味着瞬间的湮灭。
那片区域，是纯粹的能量风暴。
时而勾勒出陈长青血肉之躯的轮廓，时而又炸裂成一团无法名状的扭曲光影。
“哈哈哈哈！愚蠢的凡人！”
裂缝深处，路西法的狂笑声震荡星海。
“归墟是终结，是万物的宿命！你竟妄图以自身承载，这是在主动拥抱死亡！”
“就让本座看看，你的道丹还能撑多久！”
林晚晴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一丝血迹从唇角蜿蜒滑落。
她盯着那团混乱的光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几乎窒息。
就在所有人都认定败局已定之时。
异变，发生了。
那枚剧烈颤抖的太极道丹，毫无征兆地，静止了。
紧接着，那些密布的裂纹非但没有继续扩大，反而在一种奇异的韵律下，开始缓缓弥合。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原本如跗骨之蛆般疯狂侵蚀的归墟之力，此刻竟发出恐惧的尖啸，争先恐后地向后逃窜。
“不……这不可能！”
路西法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中是再也无法掩饰的惊慌。
“归墟之力至高无上，怎么会畏惧一枚道丹！”
光影之中，陈长青睁开了双眼。
他的瞳孔不再是单纯的黑白分明。
那是一对深邃的漩涡，黑白二色在其中缓缓流转，散发着洞悉万物本源的幽光。
“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叩击在每个饶神魂深处。
“归墟，确实是万物的终结。”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陡转。
“但终结之后呢？”
陈长青伸出右手，掌心托着一个拳头大的太极图。
与之前不同，这个太极图的黑白鱼眼中央，各自萦绕着一缕灰蒙蒙的雾气。
那抹灰，让整个太极图显得无比古朴、完整。
“太极生两仪，万物皆有始。”
陈长青缓缓站直身体，周遭那些暴虐的归墟之力，此刻温顺得如同猫咪，亲昵地环绕着他盘旋飞舞。
“万物归于虚无，虚无又归于混沌，混沌复生太极。”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
路西法彻底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疯子在做什么！
他不是在抵抗！
他是在吞噬！
他要将代表终结的归墟，化为自己大道轮回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你要将本座的力量，据为己有？！”
路西法被这个疯狂的念头惊得声音都变流。
“狂妄！”
一声怒吼，归墟裂缝中爆射出数十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光柱。
每一道光柱都蕴含着足以洞穿星辰、撕裂虚空的力量，齐齐轰向陈长青。
陈长青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品评了一句：“力道不错。”
他不闪不避，任由那些黑色光柱轰在自己身上。
没有血肉横飞。
那些恐怖的毁灭之力，在接触到陈长青体表黑白光晕的瞬间，便如雪遇烈阳，悄无声息地消融，被尽数吸收。
最终，它们化作了他掌心太极图中，那抹灰色的养分。
“多谢路西法道友馈赠。”
陈长青甚至还对着裂缝方向微微欠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道礼。
“味道不错，就是淡零。”
“再来一些如何？”
“你！”
路西法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
这是奇耻大辱！
自己引以为傲的本源之力，非但没山对方分毫，反而成了对方的大补之物？
“算了，看道友的样子也不太富裕。”
陈长青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三分邪气，七分玩味。
“既然道友吝啬，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然张开双臂，如同要拥抱整片星空！
他体内的太极道丹，爆发出鲸吞般的恐怖吸力！
“轰——”
整片星域的归墟之力瞬间暴动！
它们化作千百道灰黑色的怒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朝着陈长青体内涌去。
就连那些被人族修士视为催命符的归墟烙印，也在这股吸力下被强行剥离，化作最精纯的能量被一并吸走！
“不！住手！那是本座的本源！”
路西法的声音里终于只剩下纯粹的恐惧，那是他耗费万年光阴才积攒下的家底！
“现在，它们姓陈了。”
陈长青闭上眼，一脸享受。
“相信我，它们在我这里，会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太极道丹疯狂旋转，那抹灰色愈发浓郁，与黑白二气完美交融。
陈长青的气息开始攀升。
化神初期…
化神中期…
化神后期…
巅峰！
短短一刻钟，连破两境，直抵化神圆满！
但这还没完！
随着那抹灰色彻底融入，黑、白、灰三色流转，一种全新的，凌驾于生死之上的力量，在他的道丹中悄然诞生。
那是“道”的雏形！
“炼虚期的门槛……”
陈长青眼底神光流转。
“原来是这种感觉。”
随着归墟之力被抽干，数万名人族修士体内的烙印纷纷破碎，他们眼中的死寂褪去，重新恢复了神采。
“我……我还活着？”
镇魔将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用力握了握，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力量与温度。
“我们……我们刚才是在鬼门关门口蹦迪吗？”
“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回过神来的修士们纷纷跪倒，神情狂热。
陈长青一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们托起。
“同为人族，不必多礼。”
他转过头，目光穿透虚空，落在归墟裂缝之上。
他嘴角上扬，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路西法道友，都到这份上了，还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吗？”
“出来见见？”
裂缝中，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一个黑袍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张与陈长青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双眼睛里，充斥着足以冻结神魂的阴鸷与疯狂。
“很好，很好。”
路西法死死盯着陈长青，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确实，出乎了本座的意料。”
“过奖，不过是想通了一些问题。”陈长青摊了摊手，“大道至简，何必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不管是生是死，不都是轮回的一部分么。”
“既然如此……”
路西法笑了，笑得无比狰狞。
“那本座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归墟大道！”
他猛然张开双臂，身后的裂缝轰然扩大，无穷无尽的法则之力从中喷涌而出！
这一次，不再是力量。
是道！
是归墟法则本身！
“陈长青，你能融本座的力量，那便试试，能否融了本座的道！”
路西法的身形开始虚化，竟是要以身合道，化归墟为己身，与陈长青做最终的了断！
“有点意思。”
陈长青眼中的战意被彻底点燃，体内那枚全新的三色道丹爆发出璀璨神光。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终结之道，究竟有几分成色！”
下一刻，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归墟与太极。
终结与轮回。
一场真正的道争，于簇，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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