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外,张捕头焦躁不安地踱着步。
大牢的门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也听不到声音,但此刻他心里非常清楚,情形对于诸葛仇一伙来,并不容乐观。
诸葛仇的事要是兜不住,他也得跟着完蛋。
“这帮瘪犊子,要害死我。”张捕头恨声骂了一句。
从他亲眼见到女牢头喝得酩酊大醉从苏家栈出来,还是漕帮的喽啰将她送回家的,他便忐忑不安。
苏绣是何许心高气傲之人,又是精于算计之人,且还是漕帮帮主,无缘无故请女牢头吃喝,不是别有用心是啥?
在县衙的卷宗室,云中锦查阅卷宗,他表面看似无所事事地东翻西瞧,但云中锦查阅哪些卷宗他全都看在眼里,当下便觉得大事非常不妙。
紧接着,他偷偷跟在云中锦和苏绣身后,她们所访之人,个个被证实在出狱之后不久便死于非命。
眼看着云中锦很快就要摸到牢里的秘密了,张捕头便着急忙慌地赶去给诸葛仇通风报信。
诸葛妻:“前半晌刚走,到牢里巡视去了。”
张捕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都什么时候了,还去牢里,叫人撞上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没办法,几没去给娘娘请安了,怕她不高兴。”诸葛妻淡淡道。
“命都要没了,还怕娘娘不高兴?”
张捕头急得跺脚,对诸葛妻撂下一句,“牢头靠不住。”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大牢,却被守门卒告之,云中锦和苏绣前脚刚走进去,而诸葛仇还没有出来。
他暗自庆幸,幸好来迟了一步,否则被云中锦堵在牢里,可就不清了。
庆幸之余,他的眉心又皱起,嘀咕道,“但愿诸葛仇还在地牢里没有上来。”
此时牢里的气氛十分古怪,甲号房里除了白发老头又喊又笑之外,其他人都懒散地蜷于地上。
其他牢房里的人全都沉默地,注视着云中锦和苏绣,脸上的神情则紧张,惶然,又透着一丝丝希望。
那是因为,君无虞走后,甲号房又少了一个人,其他牢房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补上这个缺,成为下一个消失的人。
他们不敢开口,又希望云中锦能发现点什么,白发老头的疯话,反而是他们最想让云中锦听到的。
“老头,你疯疯颠颠些什么呢?”苏绣问道。
“我,娘娘吉祥。”白发老头凑近了牢栅,冲着苏绣一个劲地笑。
苏绣的眉头陡然皱了起来,“我才不是什么娘娘。我问你,君无虞呢?”
“君无虞?君无虞也吉祥了。”
“吉祥了?下一个是谁?”云中锦问道。
“下一个是谁……”老头连连摆手,“我不要吉祥,不要不要,不要吉祥。”
老头一惊一乍的,在甲号房里来回蹦哒。
“君无虞给娘娘请安去了吗?去多久啦?”云中锦顺着老头的话,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嘘——”老头悄声道,“娘娘刚刚选中他了哈哈哈哈……”
云中锦不禁蹙眉。
这个白发老头虽然疯疯颠颠,但她还是从他的胡言乱语中听出了一点名堂来。
其一,“娘娘吉祥”似乎是一句暗语,隐含着令人恐惧的信息,就如鸡崽子所了惊吓时所的一致。
其二,君无虞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很可能就在她们进入大牢的前脚才走的,甲号房此时的人数为十一人,看来还没来得及补缺。
牢头不在,一老一少两名狱卒紧贴着墙站着,看似非常紧张。
云中锦的目光刚刚移到狱卒身上,苏绣便已心领神会,嵌一抽,抵在了老狱卒的咽喉上。
“,君无虞去哪了?”
那老狱卒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苏绣一生气,手上便使了一点力道,一缕鲜血从老狱卒的喉咙破皮而出。
老狱卒很显然是个老油条,用一根手指抹了一下脖子上的血,不阴不阳地道:“苏帮主,您干脆一刀捅死的得嘞,好歹落一个全尸。”
“你当我不敢?”苏绣怒道,握紧嵌打算再给老狱卒一点厉害瞧瞧,云中锦急忙制止。
“绣,不可鲁莽。”
云中锦将苏绣的嵌移开,好生好气地问道:“牢头呢?”
“我想这里头的事,你一个普通的狱卒没那么大的能耐扛下来,顶多是个知情不报,这罪和牢头的罪那差别可就大了。您老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想来还有一家老要过日子吧?又何必替牢头死扛着?”
“什么事都没有,的扛什么?上差与帮主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地唱着就够了,的的确有一家老,实在不能陪二位唱这一出无中生有的戏。”
“老东西,你的意思我们无中生有欺负你了?”苏绣又想用嵌威胁老狱卒。
“苏帮主,您也有家人,应该能理解,有的话的是打死不能的。”
老狱卒罢,干脆闭上眼睛,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想来他是打定了主意,为了一家老死扛到底了。
云中锦将目光移向狱卒。
这狱卒不象老的那一位那么顽固,在云中锦的目光移过来时,他便贴着墙面滑了下来,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绣的嵌指向了狱卒,“他不,你!”
“牢头没,今日没来。”狱卒支支吾吾答道。
“牢头没来,君无虞却不见了……”云中锦念叨了一句,猛地用剑柄托住了狱卒的下巴,道,“那就是你们俩偷放君无虞出狱的啰?”
“君无虞乃要犯重犯,二位身为狱卒,无视本朝律法,如此明目张胆偷放犯人出狱,这后果,无须我多言,想必你们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牢头不在,他可以一推三六五,但是你们俩,断难逃罪责。”
狱卒张了张嘴,老狱卒咳嗽了一声,他的嘴立即闭紧了,只是能听得到他的上下牙齿咯咯打架的声音。
云中锦收了剑,俯身在狱卒面前盯着他的脸。
“我也不问你别的,单单一个私放囚犯一事,便可将你拿下查办。不是甲号房缺了人就要补上吗?我就让你补君无虞的缺,好不好?”
罢,直起身来,对苏绣道:“把他关押进甲号房,待审谳详实,按律定罪。”
苏绣立即上前,一把拽下了老狱卒腰间的钥匙,攥住狱卒就往甲号房拽去。
“他没出去,没出去,上差饶命哪。”狱卒脱口而出。
他实在是太不经吓了,就这一下,便已是屁滚尿流,滴滴嗒嗒地流了一地。
苏绣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使劲扇,想扇去将那股子尿骚气,可越扇越觉得骚气逼人。
“臭死人了。”苏绣骂道,“大牢本就不通风,还随意在这里尿尿,你也太没有功德心了。”
随即发起狠来,一把将狱卒推进了甲号房,想想觉得还不够,连老狱卒也拽过来推了进去锁上了。
这下子老狱卒也慌了手脚,扑在牢栅上使劲扒拉。
两个狱卒,加上白发老头,哭的哭笑得笑骂的骂,甲号房里热闹非凡。
苏绣看得直乐。回头一瞧,云中锦眉头紧锁。
“怎么了?”苏绣问道。
“犯人都关在牢里,牢头和狱卒不可能在走道上解手,为什么这里会有一股子强烈的尿骚味?”云中锦问道。
“显然是有人受了惊吓,屎尿失禁。可在这个位置……”苏绣着,打量起所处的位置来。
甲号房位于走道尽头处,但从甲号房的空间来看,靠里的那面墙离走道尽头的墙面又有一段距离,很显然,还有一处隔间,就好象一个夹层一般。
隔间上开着个低矮的门洞,门前放着些簸箕扫箒之类的,应是平日放清扫工具的杂物间。
“这是杂物间,隔壁女牢也有一个,每日由犯人轮流清扫,只是不知道为何把门做得这般矮,象狗洞似的。”苏绣道。
“既是杂物间,又为何把清扫工具放在门外?”云中锦想了想,指着门道,“进去看看?”
“进这狗洞做甚?”苏绣问道。
云中锦顾不上回答,自己擎过火把来,猫腰爬了进去。
苏绣叹了叹,看着“狗洞”一脸嫌弃,又担心云中锦有甚么不测,只得猫着腰跟着爬了进去。
进得门来,却是一个比其他牢房一半的石室,在门的对面,另有一个门,打开来一瞧,却是女牢。
“却原来,男牢和女牢是相通的。”苏绣甚是惊奇。
“这石室虽然零,但少也有其他之牢房的一半,关上五、六个人也够了,怎么就空着呢?”云中锦疑惑道。
“前些日子因为九阴覆舟案抓了很多人,大牢是人满为患,有的男犯人还被移到女牢去关押,可为什么却放着个空石室不用?若是因为门洞矮,那倒也不成问题,砸开一些便校”
她擎高了火把四下里查看,石室被清扫得十分干净,尤其是门洞那一块地儿特别清亮。
“一个空室,打扫得这么干净,好象还用抹布抹过似的,地这么清亮。”苏绣嘀咕道。
“不,不是抹布抹过。”云中锦摇着头,将火把在地上照了照,道,“看起来象不象是时常有什么被从这里在拖过的痕迹?”
“对,象是从门外强拖进来的痕迹。外面屎尿气那么重,难道是知道要被拖进来宰,吓得屁滚尿流吗?”
苏绣兴奋地比划着,从云中锦手里拿过火把满屋子照,四壁空空,地上清亮,没有看到血迹。
“什么都没有,君无虞也不在这里,我们还是别处找找吧?”苏绣有些失望地道。
云中锦点点头,正打算离开,忽而又蹲下,仔细察看地面。
“又怎么啦?”苏绣问道。
“两个门后均有拖拽的痕迹,两行拖痕最终停在这里。而且,看地面痕迹,应有人时常站在这个位置。”
然而,她站起来正面着的,是一堵空空的石壁。
“还是什么都没樱”苏绣嗤笑道,“依我看这里就是茅厕,再不走,我就要被臭气熏昏了。”
苏绣擎着火把不管不关钻了出去,石室里顿时一片黑暗,却有一道微弱的光从石壁透了出来。
“找到了!”云中锦难以抑制兴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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