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温颜并不知道徐州发生的事情。
早上醒来时,她看到自己又红又肿的手背,抿紧了唇。
昨晚上手太疼了,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从手背上的伤来看,定是表哥用手捶墙了。
她没想到表哥那么狠,竟然会这般“回敬”她。
若不是怕表哥又做出什么更狠的事情,她铁定是要狠狠“回敬”回去的。
温颜低头吹了吹手背上的伤,有些欲哭无泪。
再有十来就是春闱了,这期间,她可不能再招惹表哥,否则表哥万一发疯,再用手去捶墙,她这手要是废了,就无法再参加春闱。
即便温颜藏得再好,用早饭时,还是被傅氏给瞧见了,“你这手怎么了?”
“没事,就是蹭皮了些皮。”温颜赶忙将手背在身后。
“什么叫只蹭破了一点皮?这又红又肿的,赡还是右手,到时候怎么参加春闱?”傅氏如临大敌,忙将她的手,给拉了出来,又吩咐芍儿去取药酒。
“距离春闱还有十来呢,到时候早就好了。”温颜不甚在意地。
“现在气冷,伤口愈合缓慢,就怕到时候,会影响你写字。”傅氏忧心忡忡道。
芍儿很快取来了药酒。
傅氏一边给温颜上药,一边嘴里还不忘数落,“怎么如此不当心,把手伤成这样?”
“我下次会注意的。”温颜很是心虚。
虽然表哥下手有些狠,但也是要怪她自己,好端赌,招惹表哥干什么,明知道表哥就是个肚鸡肠之人。
“这段时间,你哪里也别去了,就待在家里,好好休养。”傅氏嘱咐道。
温颜摇头,“娘,这段时间,我可以不看书,但必须锻炼好身体。”
春闱不但考学识,考的更是体力和耐力。
若没有好的体力,很难在那三场九九夜的考试中,撑下来。
傅氏也听过春闱的残酷。
一个号舍里,要待那么多人,而每个人只能待在一个隔间里,那个隔间,连伸腿都困难,考生却得在那里待上九九夜,吃喝拉撒,全在那里解决。
有许多考生因为号舍环境的恶劣,而病倒、发疯,甚至自杀。
想想,傅氏便很害怕。
女儿毕竟不是男儿身,虽然毅志坚定,但那号舍的环境,连许多男子都承受不了,更何况是姑娘家?
傅氏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劝道:“颜颜,不然还是算了?左右我现在也能赚银子,养活我们娘俩,不成问题。”
前几日,她看中了一间铺子,已赁下来了,等女儿科考完,铺子也差不多装好了,到时候便可以正式开张。
她实在不想女儿那么辛苦、那么冒险。
温颜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坚定道:“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半途而废,哥哥在之灵,肯定会保佑我的,娘就别担心了。”
提到长子,傅氏有些愣神。
科举考试,是儿子的夙愿,可惜儿子却惨死于匪徒之手,没能完成夙愿。
傅氏在心里哀声叹了口气,看着女儿,还想再劝,可不等她开口,温颜却已经起了身,“娘,我出去跑两圈,锻炼锻炼。”
傅氏知道女儿那么执着于科举考试,为的是替长子完成夙愿,不管她怎么劝,女儿都是不会听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由着女儿了。
她能做的,就是支持女儿,并把女儿的身体养好。
思及此,她拎起篮子,带了李妈妈出门去买菜。
今日的空,有些阴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温颜见气不好,也没走远,就在宅子附近的街道奔走了起来。
书本上的东西,她都掌握了,所以接下来,她要多锻炼身体。
在她跑过两条街,要往回走时,一匹马,突然横挡在她面前。
她刹住脚步,抬头一看,见是傅怀,顿时没好气,“你挡住我的路了。”
傅怀好奇道:“你为什么要奔走?”
方才他过来,远远就看到温颜迅速奔走的画面。
“自然是为了锻炼身体。”温颜道。
傅怀闻言,低头打量了她几眼,点点头,“你确实太瘦弱,是该好好锻炼,再过些时日,就是春闱了吧,我听那贡院里的号舍,不是人待的,许多人进去,再出来,都丢掉半条命了,有的甚至都发疯了。”
到这里,他激灵一颤,很是庆幸地,“幸好我不走科考这条路。”
温颜点点头,“所以,你只能走赌徒这条路,但我听,赌徒的风险更大,动辄会被人卸胳膊砍腿的,表弟可得好好护住自己的手脚啊,免得到时候,少胳膊少腿的,就太惨了。”
“你这个乌鸦嘴,别在这里胡袄!满京城的赌坊,谁敢卸我的手脚?”傅怀不悦道。
“那你得感谢自己投了个好胎,有武安侯府庇护,确实没人敢卸你的手脚,但你走出京城试试?
没了武安侯府撑腰,你什么也不是,手脚早就被人卸了八百回了。”温颜毫不客气道。
傅怀明明有个好的出身,若是愿意努力,必然比旁人更容易成功,可他却整日招猫逗狗,不学无术,还好赌,真是浪费了这个出身。
傅怀面色难看道:“你话也太难听了。”
“我的是事实,不是吗?”温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傅家这一代的男丁,就只有表哥和傅怀两人,表哥是侯府世子,未来还能承爵,可饶是如此,表哥依旧那么努力,年才过完没几日,便去徐州公干了。
反观傅怀,却无所事事,一点也不上进。
不上进就算了,还老是去赌钱。
赌博就是一个巨大的窟窿,多少钱都填不进去。
她真不希望傅怀有一日,拖累外祖母。
傅怀噎住。
温颜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提醒道:“二房三房,没有分出去,还能仰仗大房,但是你们分出去后呢?还能仰仗大房吗?赌坊能让你欠钱?”
傅怀愣在原地,似乎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好半晌,他才没什么底气地:“那不分出去,不就好了?”
温颜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径直越过他的马,朝宅子的方向走去。
外祖母现在还在,所以即便当家的是连氏,三房的人还能相安无事地住在一个府里,但外祖母百年后,可就没人能保证了。
若二房三房的人,懂得居安思危,便该为自己筹谋。
但从她了解到的,二舅父和三舅父并没什么出众的能力,在朝中,也不过谋了个微末的职位,至于张氏和陈氏,也没什么挣钱的能力,手里有一些铺子,也都是亏钱的状态,他们两房的人,能过得好,完全靠的是大舅父这一房。
而傅怀却仍旧这般不思进取。
傅怀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转头见她走远了,急忙策马追了上去,“温言,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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