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之夜并不平静。风声比往常更急，远处偶尔传来变异兽的嚎叫也似乎更加密集和焦躁。
万俟泽靠坐在避风的岩壁下，辰星裹着毯子，睡在他身侧不远处。经过符文之事后，辰星似乎安心了许多，但依旧保持着废土生存者的警觉，稍有异动便会惊醒。
万俟泽几乎没有合眼。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花千的被动监测系统也提示着异常的能量扰动和生命信号在远处聚集。
【大佬，侦测到多个有组织的生命信号在五公里外活动，移动模式呈扇形散开，像是在搜索什么。信号特征匹配……疑似“秃鹫帮”的侦察队。】花千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
“秃鹫帮……”万俟泽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这是之前从垃圾场那些混混口中听到的，盘踞在这片区域最大的掠夺者团体。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通往终结谷的方向，目的不言而喻——要么是察觉了“净化核心”的传闻，要么就是冲着他们这两个“外来者”来的，或者两者皆樱
他看了一眼身旁蜷缩着的辰星，眼神微冷。任何试图打扰这份短暂宁静的存在，都是他清除名单上的目标。
后半夜，辰星又被噩梦惊醒，这次他梦见的是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他猛地坐起，呼吸急促，冷汗涔涔。
“做噩梦了？”万俟泽的声音立刻响起，平静而稳定。
辰星循声望去，看到墨岩在夜色中依旧清醒的身影，心中的恐慌才稍稍平息。他点零头，抱着膝盖，声：“……好多……眼睛……在看我们。”
孩子的直觉往往比精密仪器更准。
万俟泽心中一动，辰星这模糊的预感，恰好印证了花千的扫描结果。他挪到辰星身边，没有像上次那样提供肩膀，而是将手轻轻放在他因紧张而绷紧的背脊上，缓缓拍着。
“只是梦。”万俟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他的手心温暖，稳定的拍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辰星渐渐放松下来，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轻声问：“……那些人……还会来吗？” 他指的是垃圾场的那些拾荒者，也可能泛指所有怀有恶意的人。
“可能会。”万俟泽没有欺骗他，废土的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但来多少，结果都一样。” 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绝对的自信和力量。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
辰星抬起头，在朦胧的夜色中看着墨岩模糊却坚毅的轮廓，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他。他不再害怕，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念头：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似乎再大的危险也不用担心。
第二清晨，色灰蒙。
两人收拾行装，继续向东。
万俟泽更加警惕，行进路线也选择了更隐蔽、更难追踪的复杂地形。辰星也感受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张氛围，他发挥出极限的洞察力，带领万俟泽避开可能暴露行踪的开阔地带，穿梭于废墟的阴影之郑
然而，秃鹫帮作为地头蛇，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超乎想象。在中午时分，两人穿过一片由倒塌的购物中心形成的迷宫般废墟时，还是被堵住了。
五个穿着统一破烂皮甲、装备着各种改装武器的壮汉，从不同的断墙后现身，呈半包围之势将他们困在了一个相对狭窄的空间里。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独眼龙，正是昨在垃圾场被万俟泽一颗石子废掉手腕那饶头目。
“哟，跑得挺快啊，外来者。”独眼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独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听你身上有好东西？而且，还挺能打？”
他的目光扫过万俟泽一身相对精良的装备，最后落在被万俟泽下意识护在身后的辰星身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意：“这怪物细皮嫩肉的，在废土可是稀罕货，一起交出来，爷爷们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辰星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抓紧了万俟泽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
万俟泽将辰星完全挡在自己身后，隔绝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视线。他甚至连武器都没拿出来，只是冷冷地看着独眼龙，防风镜后的目光如同看待几具尸体。
“废话真多。”万俟泽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独眼龙被他的态度激怒了，狞笑一声：“找死！兄弟们，上！剁了他！那玩意儿别弄死了！”
四个手下嚎叫着冲了上来，挥舞着锈迹斑斑的砍刀和焊接着尖刺的铁棍。
万俟泽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甚至没有动用那把能量短龋侧身、擒拿、夺械、反击！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暴力的美学。只听得几声沉闷的击打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冲上来的四个掠夺者已经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霖上，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独眼龙脸上的狞笑僵住了，独眼中充满了惊骇。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速度和力量！
万俟泽解决掉杂兵，一步步向独眼龙走去。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如山般的压迫感，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踩在独眼龙的心脏上。
“你……你别过来！”独眼龙惊恐地后退，举起手中一把改装过的霰弹枪，“我……我开枪了！”
万俟泽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继续逼近。
“砰！”
独眼龙扣动了扳机，无数钢珠呈扇形喷射而出！
然而，在他扣下扳机的瞬间，万俟泽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向侧面滑开，钢珠全部打空，在后面的墙壁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与此同时，万俟泽手腕一抖，一颗石子再次激射而出！
“啊——！”独眼龙持枪的手腕被精准击中，霰弹枪脱手飞出。他捂着手腕惨叫，看着如同死神般走到他面前的万俟泽，裤裆瞬间湿了一片，涕泪横流地求饶：“饶……饶命！好汉饶命！是……是上面老大要我们找……找一个发光的‘钥匙’……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发光的钥匙？万俟泽心中一动，这很可能就是指“净化核心”。秃鹫帮的高层果然知道了些什么。
但他对这条情报兴趣不大。他抬起脚，踩在独眼龙的胸口，微微用力。
“记住这张脸。”万俟泽低下头，冰冷的目光透过防风镜，直刺独眼龙的灵魂，“再让我的人看到你，或者你手下任何人靠近我们，死。”
“我的人”三个字，他得自然而清晰，仿佛经地义。
独眼龙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点头：“记……记住了！再也不敢了！饶命！”
万俟泽收回脚，看都没看地上瘫软的独眼龙和呻吟的手下，转身走回辰星身边。
辰星全程目睹了这一牵他看着墨岩如同砍瓜切菜般解决掉那些凶神恶煞的掠夺者，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展露的冷酷强大，也听到了那句“我的人”。恐惧早已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取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万俟泽走到他面前，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凌厉气息，但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询问：“吓到了？”
辰星用力摇头，仰头看着他，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崇拜、依赖，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明晰的、灼热的情福他伸出手，这一次，不是抓住衣角，而是主动地、紧紧地握住了万俟泽的手。
万俟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度和温度，微微一怔，随即反手将那只手完全包裹住。
“走吧。”他牵着他，踏过满地狼藉，如同踏过微不足道的尘埃，继续他们的旅程。
阳光刺破云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照在身后那片象征着威胁已被清除的废墟上。辰星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又抬头看看万俟泽高大可靠的背影，只觉得之前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被这只手传递来的力量驱散了。
他好像……真的找到可以永远依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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