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多问，以为他又在打发时间。
结果这一走就是大半，找不到人。
邻居也没见他出门，连常去的卖部老板都没瞧见人。
这让周淑芬越想越不对劲。
“二哥要去打工挣钱，在附近找了个工的活。”
周海青挠挠头。
当时周海荣临走前拍了他肩膀一下，语气难得正经。
“哥，我要开始干活了，以后别我啃老。”
周海青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半信半疑地问。
“真去？不是又去骗钱赌牌吧？”
周海荣翻了个白眼。
“瞧不起谁呢？我这次是认真的！”
周海青只能把这话当耳边风听听，没往心里去。
直到母亲现在问起，他才把这事儿出来。
周淑芬心里直打鼓。
她太了解这个儿子了。
高中毕业后不肯进厂，嫌累。
朋友介绍送快递，嫌风吹日晒。
亲戚让他去学电工，他嫌要拜师、要蹲点、要吃苦。
最后干脆窝在家里打游戏，靠她每个月那点退休金过日子。
偶尔打零工，干一歇三，工资到手就去买烟喝酒。
现在突然要去打工，还干体力活，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校”
周淑芬应了一声，决定出门瞧瞧。
她不想再看到儿子走上歪路，也不想再为他担惊受怕。
她得亲眼看看，周海荣到底是真去干活了，还是又耍花样骗人。
她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
她突然有点恍惚：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了？
可再老，也得为儿子操心。
随便吃零东西，就出了门，开始找人。
她沿着熟悉的巷子往外走，目光搜寻着每一个可能的路口。
他们附近就一个工地正在施工，位置很好找。
周淑芬常听人议论那儿招工。
她心里大致有数，只要周海荣真想去干活，十有八九就在这儿。
周淑芬直接朝那里走去。
里面工人正忙着，这么大一片场地，想找一个人真不容易。
周淑芬站在边缘，一时竟有些发懵。
人影晃动，尘土飞扬，她一眼望过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周淑芬目光一个个扫过那些干活的人脸，就想看看周海荣在不在。
还真让她看到了。
就在东侧砖堆旁，五个工人正弯腰搬砖。
其中一人弯腰的姿势很熟悉。
周淑芬的心猛地一紧，脚步加快几步。
没错，真的是周海荣！
周海荣正和四个工友在太阳底下搬砖。
他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像雨一样往下淌。
周海荣从娇生惯养，哪怕家里不富裕，周淑芬也舍不得让他干重活。
这种活全靠力气撑着，周淑芬看着心里直发堵。
她知道这活有多苦。
而周海荣这样一个从没吃过苦的年轻人，竟然一声不吭地坚持着。
她忍不住想冲上去喊他停下。
可她又不敢动，也怕自己一旦心软，就会让他再次退回舒适区。
她搞不清周海荣是不是真心想改过。
这画面太不真实了。
他真的醒悟了？
还是只是演戏给人看？
也许他只是想装模作样几，等她放心了，再悄悄溜走？
可看他那疲惫却倔强的神情，又不像是装的。
毕竟那是自己儿子，要是他真愿意回头，再给次机会也不是不校
她不是不想原谅，不是不想相信。
只是过去太多次的失望，让她不敢轻易再动心。
可这一次，她愿意试着再信一回。
可她又不敢轻易相信。
她的心早已被磨得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一点波折。
她在远处站了好一阵，却始终没有迈进一步。
她想听一句解释，又怕听到更多的谎言。
最后，她咬了咬嘴唇，转身走了。
晚上，周海荣下班回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劳累，嘴角却还是努力扯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进门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水池边。
他用力搓着双手，脸也洗了好几遍。
接着，他转身就往厨房走。
“你干啥去？”
秦桂芳赶紧问。
“我来做饭，今收工早，比我预想的还早。”
周海荣咧嘴一笑。
他低头挑拣着青菜，动作虽然不算熟练，但却格外认真。
“你都累一，算了，我来做。”
秦桂芳快步走过来想抢过他手里的菜。
“没事，做饭又不费劲，我还能干。”
周海荣把菜护在身后，笑着摇头。
“你快去坐着歇会儿，别累着肚子！”
“行吧，辛苦了。”
秦桂芳只好点头。
她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退回了客厅。
等周淑芬回到家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周海荣正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
“妈，您回来啦，快来吃饭。”
他赶紧招呼道。
“这些菜是你做的？”
周淑芬一边换鞋一边打量桌上的饭菜。
“嗯，我做的。”
周海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自豪。
一家人都坐下后，饭桌上一时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和咀嚼声。
周海荣低头吃了几口饭，忽然停了下来。
他声音低沉却清晰。
“这次是我错了，惹出这么大事，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我知道自己以前不争气。但现在，我醒悟了。我会好好打工，把欠的钱一分不少还上。行吗？”
秦桂芳夹材手顿在半空。
周淑芬停下筷子。
连一向沉默的周家儿子也抬起了头。
他有这念头是好事，可光靠他一个人，啥时候才能凑够那么多钱？
那笔债可不是数目。
周淑芬盯着周海荣看了很久。
“你能还得起吗？得多久？”
她终于开口，直插要害。
“妈，您别担心。”
周海荣眼神清澈而坚定。
“这事解决了。今下午，有人去找那帮人了话。是他们那种暴力催债犯法，属于违法行为。而且利息早超出了法律规定的范围，这种债，本来就不受法律保护。遇到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去派出所举报他们。”
“我也想通了，现在钱不急着还。我先从工地工干起，慢慢攒，一点一点还清。毕竟钱是我借给你的，不能赖账。”
周淑芬一听，眼神里满是疑惑和惊讶。
她下意识地抓住周海荣的胳膊。
“谁呀？谁帮你解决了麻烦？”
“啊？我还以为是您呢！”
周海荣一脸茫然，脸上写满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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