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漏了一拍。
陈淮安耳根微微泛红，眼神却躲开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叶青妍。像一只收起了所有利爪，露出柔软肚皮的狐狸。让人……想揉一把。
他喉结滚动一下，目光对上她那双仿佛会话的眼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一个字，掷地有声。是承诺，也是决心。
叶青妍的目的，从解决国内的经济问题，悄然转移到了更广阔，也更具挑战性的外交领域。她知道，这是让新朝彻底摆脱世家掣肘，走向真正富强的唯一道路。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始筹备出使云垂国的事宜，一个紧急消息就从宫中传来。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府里，脸色煞白。“叶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叶青妍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出什么事了？”
太监喘着粗气，话都不连贯。“储……储券！京中几家最大的钱庄和米行，今突然宣布……拒收储券！”“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好多百姓拿着储券换不到东西，都堵在钱庄门口闹事呢！”
叶青妍脸色一变。货币改革，遇到最大的瓶颈。
储券推行不到一月，京城就乱了套。
“老板，来个肉包子。”
“好嘞，两文钱。”
客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储券，面额一两。
老板的脸瞬间垮下来。
“客官，我这一屉包子卖完也找不开您这一两银子啊。”
“那我没铜板了，这储券不是朝廷发的吗？你敢不收？”
“我不是不收，是找不开啊！”
类似的争执在京城的大街巷每日上演。
一两银子一张的储券，对于大宗交易固然方便，可对于寻常百姓买菜购物，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没过几，百姓们又重新用回了叮当作响的铜钱串，宁可累赘，也比拿着一张“巨款”花不出去强。
崭新的储券，被嫌弃地塞在箱底。
劣币驱逐良币，经济学第一定律，在大乾朝活灵活现地上演。
消息传到宫里，新君的脸黑得像锅底。
“一帮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他烦躁地在御书房踱步，刚推行的国策就成了个笑话，这让他面子往哪搁？
叶青妍得到消息时，一点也不意外。
她早就预料到会这样。
“看来，是时候给他们来点的现代金融震撼了。”
她直接求见陛下。
内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混杂着赵恒身上传来的烦躁气息。
他揉着眉心，看见叶青妍进来，眼底的疲惫才稍稍散去一些。
“你来了。”
“陛下，为储券之事烦心？”
叶青妍开门见山。
陛下叹了口气，挥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你看看，这叫什么事？朕的颜面，都快被这储券给丢光了。”
他离得很近，叶青妍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下的淡青色，以及紧锁的眉头。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在他面前摊开。
“陛下，请看。”
新君低头，只见纸上画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和涂鸦，还有几个火柴人。
一个火柴人头顶写着“百姓”，另一个写着“商贾”，中间有个歪歪扭扭的房子，标注着“市场”。
皇帝的cpU差点干烧了。
“这是何物？鬼画符？”
“陛下，这是我们大夏的经济脉络图。”
叶青妍指着图上的人。
“百姓手里有钱，才会去市场买东西。商贾卖出东西，赚了钱，才会去进更多的货，雇更多的人。这样一来，钱就流动起来了。”
她用手指在图上画着圈。
“可现在的问题是，储券面额太大，百姓买个包子都用不了，钱流不到商贾手里，这条线就断了。”
她指着“百姓”和“市场”之间那条停滞的线。
“久而久之，市场萧条，商贾破产，百姓失业，税收减少，国库空虚。”
新君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移动，原本烦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下来。
他虽然看不懂那些火柴人，但他听懂了叶青妍的话。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发行面额纸币，名为‘宝钞’。再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疆皇家银携，负责宝钞的发行与兑换，彻底取代铜钱和碎银的日常流通。”
“纸币？”
赵恒的瞳孔一缩。
这个想法比发行储券还要疯狂百倍。
储券好歹还有实打实的金银在国库里对应，这纸币，白了不就是一张纸？
用纸来当钱？下人会认吗？
“此事万万不可！一旦百姓不认，信用崩塌，下必将大乱！”
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
叶青妍却不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陛下，您信我吗？”
她的眼神很亮，像夜空里的星星，直直地望进新君的心底。
新君的心跳漏一拍。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中的笃定与光芒。
从相识至今，这个女人总能做出一些惊世骇俗却又卓有成效的事情。
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朕，信你。”
“那就够了。”
叶青妍的嘴角弯起。
“陛下，富贵险中求。想让大夏的经济活起来，这条路，非走不可。”
“而且，我们有最大的保障。”
“什么保障？”
“陛下的信用。”
叶青妍一字一顿。
“以帝王之名，为这张纸背书。下，谁敢不从？”
新君的心头巨震。
以帝王之名为一张纸背书？
这是何等疯狂的赌博！
赢了，大夏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
输了，他就是亡国之君，遗臭万年。
内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两饶呼吸声。
许久，新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朕就陪你赌上这大夏的国运！”
他猛地站起身。
“不仅要发宝钞，朕还要在这宝钞上，印上朕的君讳和玉玺！”
“朕，要让下人都知道，这宝钞，就是朕的脸面！”
此言一出，叶青妍都惊了。
钞票上印皇帝的名字和玉玺？
老铁，你这操作有点骚啊！
这简直是把自己的信誉all in了！
【逆臣！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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