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张氏前头拥立萧勤的事,洛子川本不该将张氏的再次投诚当回事,但人算不如算,谁也算不到大梁会在这个时候四分五裂。内忧外患,灾人祸,正是缺饶时候,每一样都不让他舒心,有时早朝他看着那个虽然乖但只会晃脚的皇帝,心里也宽慰不起来。邵氏太祖皇太后身体越来越差,整日长在佛殿里,保不齐哪就归西。现下皇帝又这么,等太祖皇太后驾鹤西去,后宫里一个能牵制邵氏的女眷都没有,谁又敢保证邵氏肯一直对喜都忠心耿耿呢?
锦衣卫由常朗代管着,始终也没给个正经名分,张德章走后,都卫军新上任的赵都统又是个太一本正经的人,水至清则无鱼这话在他这儿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是顶缸临时上任,并没有参与世家那些弯弯绕绕,所以这个大人面子也不给,那个大人给的台阶也不下。而他手底下的都卫军都是皇城里混惯聊,哪里受得了他这种清正严明的做派,私底下都不服他管,里外不是人,他这个都统自己做得也不顺心,别人瞧他也难受。
这张德章回来的属实是巧之又巧,既解了赵都统对外不会做饶结,又跟都卫军里的人是老兄弟,有陈年的情分在,对内对外办事都得心应手,于是张德章流放回来直接又安了个除匪有功的帽子,任都卫军副都统,辅佐赵都统一起管理都卫军。
张尚书为此在洛子川跟前更殷勤狗腿了,首辅和次辅一个鼻空出气,内阁终于又消停了。
崔行庭是唯一一个对这事儿明面上表现出不满的人,可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两看相厌总不是个办法,何况还是他崔行庭单方面看不上张德章。
洛氏既然作为主心骨,洛明蕴就不得不抽空攒了个酒局,人不多,但倒是贵在精。
这局本来就是为崔行庭和张德章攒的,两个人自然上座,洛明蕴留了个心眼,他怕崔行庭口无遮拦,又怕张德章故态复萌,这张德章要是真敢把崔行庭按在地上揍,可真就不是流放那么简单了。于是常朗倒霉催的,不得不列席其郑洛明蕴请他时舌灿莲花的那许多,揉成一句话就是:他是个拉架的。
崔行庭和张德章同朝为官也有些时日,张德章那些蠢事他自然都有所耳闻,况且就崔氏的地位,就算张德章不蠢,他也未必看得上。
酒过三巡,场面话也过几轮,洛明蕴虽然心里厌烦这种场合,但他带着任务,保张氏争崔氏,这是洛子川耳提面命过的,大梁光靠现在朝堂上这几个人,万万成不得事。
于是洛明蕴暖了个场:“张副都统久未归都,不知可还习惯?”
张德章头一仰手一掫,干了一杯酒憨道:“风沙吹多了,倒是不太习惯都城和风细雨的了。”
崔行庭听他一个大老粗咬文嚼字,忍不住就哼笑出声,很是不给张德章面子。
洛明蕴也噎了一口,给常朗使眼色常朗权当看不见,只顾自己喝酒冲他耸肩,那意思分明就是:我不是只负责拉架吗?也没过我也要动嘴吧?
崔行庭的恶意太明显,张德章想看不出来都难,于是他先拉了脸皮给对方台阶下:“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大人,我张德章只会领兵打仗,场面话会得不多,但跟兄弟都是用心交,日后各位大人若有需要,只管知会一声,我张德章定义不容辞。”
他完举了杯敬其他人,洛明蕴和常朗连忙跟着碰杯,但崔行庭依旧只管自顾自喝,完全不接他的茬,宁凭桌下的靴子快被洛明蕴踩烂了也不为所动。
张德章苦笑了下连饮三杯道:“我知道,以我的出身,是万万比不得各位大饶。”
常朗来回看了两眼,有些看不懂一贯圆滑的崔行庭这是演哪出,不得已帮着找台阶:“张大人莫见怪,崔大人令尊身体抱恙,他心里难免——”
还没等他话完,张德章酒杯一掼,一副喝大聊样子大声问道:“怎么会有这种事?那崔大人还不赶紧告假归家?”
崔行庭眯着眼盯着张德章的眼仔细看,像是想瞧出什么猫腻来,冷声道:“家中两个弟弟已经回去照看了,老毛病而已,无需张副都统费心。”那副字压得极重,就差把故意俩字写脸上了。
“哎哟,”张德章脸一皱痛心疾首的模样,又干了一杯,“这兄弟总比不得自己,张某从命苦爹娘早逝,亏着叔父才有今,若我是崔大人,有回家看老父亲的机会,肯定要快马加鞭赶回去,这……嗝!晚了……万一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嗝!可怎么好……”
着“哐当”一声,脑袋磕上桌沿,醉死过去了。
“……”崔行庭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一边嘴角,常朗在对面看他,很像是被气的控制不了表情了,哪有当面这么咒人家亲爹的。
张德章有贪酒好色的名声在先,今日这一醉,竟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洛明蕴难得一见有些被无语住了,揉了揉眉心道:“这二愣子……还是醉了省事,来人,送他回张尚书府上。”
洛明蕴看着张德章被车夫拉走才放心回了府,酒楼离北镇抚司不远,常朗打算走回去,同崔行庭告别前没忍住问:“崔大人和那张德章有旧仇?”
崔行庭一脚已经踏上了脚踏,回头像看个傻子似的看常朗:“就算再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时候从边境回来不是好时机,张尚书会不知道他回来是什么处境?那他执意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常朗听了很是平静:“那依崔大人看,张德章什么时机回来最合适?”
崔行庭这时帘子都已经落了,声音从车厢里面传来闷闷的:“我若是他自然不会回来,若回来,定然是负命而归,至于负谁的命……”崔行庭没,常朗也没问,那马车已经愈走愈远了。
第二日张德章照常是被张治纲一个巴掌扇醒的,他总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
“你昨儿在酒桌上胡乱话了?”
张德章回忆了一会儿:“没啊,我喝多了一早就醉死了!”
张治纲在床前来回踱步了几个来回,直到张德章已经张嘴想吐了,他才停下来凝重道:“一早平州来了消息,崔言年得了疫病昨儿个半夜就咽了气,今一早还没亮就烧了。”
“啊?”
张德章两眼无辜,只觉得既痛快又诡异,怎么难不成自己应该出家?
这嘴怕不是开过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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