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身看他,沉默不语。
“我猜错了?”
楚侑左手伸进怀里,掏出一锭金子丢给她,“赔罪礼。”
一见到金子,张月旬瞬间脸色明媚,笑容灿烂。
“谢谢财主大老爷。”
她痛痛快快地收下,而后来了一句:“但我得纠正一下你,这不是赔罪礼,是解答费,因为我要回答你的是,你对了一半。”
“哪一半?”
“我确实预感到此行凶多吉少,但这凶多吉少的凶不是凶险,而是我内心抗拒踏足兰若寺。这抗拒不是因为我害怕诡妖,而是……”
“嗯?”
张月旬烦躁地揪了一下羊角辫,“该怎么呢?我总觉得这一趟,我会见到我不想见到的人,这个人会影响我,从心态和观念还有血液上影响我。我自己也不上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之前根本没有过。”
楚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索性掏出一锭金子丢给她。
“感觉如何了?”
张月旬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后,献宝似的捧着双手到他眼前,“感觉好多了,但你要是能把你身上全部的金子给我,我感觉会更好。”
楚侑微微一笑,超过她走在前头,“做梦也不错。”
张月旬略微尴尬地收回手,顽劣一笑,“反正你的钱迟早是我的,这是事实,不用做梦。”
和他一路插科打诨,但多数时候是她再,他在听,偶尔回应几句。
倒不是觉得她烦,相反,他还挺乐意同她碎碎叨叨的,让他感觉到一股蓬发的生命力,像是被野火焚烧过后的土地光秃秃的,但有一株野草正努力地撑开盖在它身上的石块,终见日。
他耳朵听着,嘴回应着,手上也没闲着,利索地给鸡拔毛。
等回到停马车的地方,他们就能直接架火堆上烤了。
“不对劲儿。”
张月旬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楚侑的心思还在给鸡拔毛上。
即便这样,他也没忘接她的话,“怎么不对劲儿?”
“你看那儿。”
楚侑顺着张月旬手指的方向往右看去,不远处,他吸干血的五只猎物尸体赫然躺在那儿。
再扫一眼四周,确定了,这里他们来过。所以,他们现在是又绕过来了。
“鬼打墙?”
楚侑话音未落,一扇门横空出现,立在他们跟前五步距离远。
红色的大门,门框是黑色的石头。大门上盘满藤蔓……所有细节都和英莲的对上了。
这就是英莲看见的大门。
可是,它不是喜欢大黑地神出鬼没吗?现在光化日,朗朗乾坤,这门为何出现?
张月旬抱臂,打量着这诡异的门。
楚侑看向张月旬,“怎么?”
“嗯……”
张月旬揪了一下她的羊角辫,决定去探个究竟。
“走,上去看看。”
走到门前,门“嘎吱”一声开了一条缝,没有见枯瘦的手。
张月旬抽出红伞伞柄里放的伏魔棒,戳开门,什么也没发生。
于是她使了使劲儿,把门打开彻底。
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张月旬收回伏魔棒,从背包里找出探明弹,丢进去,但光芒在庞大无物的黑暗下,显得十分微不足道,根本看不清门后是个什么状况。
楚侑是血妖,他双眼能穿透黑暗视物,可这一次他什么都看不见。
除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就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但这黑暗之中似乎有人在叫他。
声音是如茨耳熟。
张月旬也听见了。
她正要和楚侑商讨情况,却见他已经迈开脚,不受控制地跑进了门里。
“喂,白脸。”
张月旬赶紧追上去。
等他们进了门后,轰然一声巨响,门关上了。
张月旬掏出火折子,吹亮,这才瞧见前头的楚侑,赶紧追上他。
“白脸。”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我的名字,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他双目涣散无神,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张月旬也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而且这道声音很熟悉,但此时她理智尚存,没受到影响。
她沉着地套楚侑的话,“你听出这是你认识的谁在叫你?”
“是陛下,是陛下在叫我,陛下我来了,陛下,你在哪儿……”
“你知道你很着急,但你先别急,告诉我,你的陛下是谁?”
“是陛下,是陛下。”
“对对对,是陛下,这么多个陛下,你的是哪个陛下?”
“这边,我听到了,他在这边!”
楚侑狂奔向前。
张月旬撒开脚丫子追上去。
前方肯定有陷阱,她决不能让白脸掉进去,要不然她那大山般雄厚的钱财,可就打水漂了。
眼看楚侑跑出了快马的速度,她哪怕使出轻功才堪堪撵上他。
她想拉住他,但是他力气实在是大得吓人,而且不论她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糟糕的家伙,糟糕的情况。
张月旬本想用血契制裁他,但出乎她的意料,血契也失去了作用。
什么破地儿这是,专门克她的吧?
一计不成,她迅速生成另外一计——用纸人暂时控制他。
张月旬纸人都掏出来了,念咒的架势都摆足了,楚侑来了个急停。
她刹不住脚,撞上了他的背。
“哎哟我的老奶。”
她揉了揉撞疼的鼻梁,“我需要你付我点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见楚侑不搭理她,她有些自讨没趣儿,更加好奇他因为什么停下来,正要探脑袋看个究竟。
“微臣参见陛下。”
楚侑突然抱拳,单膝跪地。
可是,前面空无一物,哪里有什么他口中喊的陛下?
迷幻术,一定是。
张月旬念咒,剑指扫过眼睛。
她开了眼,也依然看不见前方是何妖孽。
这时,楚侑忽地悲恸落泪,“是臣辜负了陛下所托,臣无能,护不住大梁江山的辉煌,守不住大梁江山的盛况,臣该死。”
着,他居然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横在脖子前。
刀已经见血了。
事情发展得突然又迅速,远超张月旬的意料。
太不对劲儿了,白脸也是诡妖,普通刀子怎么可能擅了他?
只能明一件事,这不是普通的刀子。
张月旬吓得赶紧伸手去夺楚侑手里的刀。
“哎呀我的财神大老爷啊,你可不能死啊,我还没拿到你承诺的钱呢!”
奈何楚侑的手也不知道捆了一座山还是绑了千万斤的铁,她脸红脖子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都撼动不得他分毫。
眼看刀子割他的脖子越来越深,张月旬急中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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