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博神父吗?」
亚瑟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向了被填埋起来的骸骨。
看起来,他在生前曾遭受过十分痛苦的折磨,无论是头、手、胸口还是双腿,骨头上都布满了裂痕,而最后的死因,大概是脖颈的粉碎性骨折。
但是……哪怕遭受了如茨对待,怀里的这封信依然被保护的十分完整,对于这位牧师而言,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吧。
「真是抱歉,我来晚了呢。无论是讨伐还是……」
单膝跪地的少年,将另一只手握着拳、抵在骸骨之前的地面上,低下头,为殉道者哀悼。
直到井中弥漫着的尘雾逐渐的飘落、阴沉的光线重新洒入井中,亚瑟才抬起头来,他抬起手,再次挖掘起了骸骨周围的泥石。
他的动作轻了许多,也许是害怕惊扰到这位长眠的牧师,又或者是担心破坏了可能存在的其他信息。
覆盖着细密的红色鳞片的双手化为了尖锐的、远比凡世的大多数事物都要坚硬的利爪,轻易的切割开了压实的泥石,刺入浑浊的水面之中,溅起一阵阵的水花。
在「哗啦哗啦」的声音中,填埋物被一块又一块的掰碎,「地面」下降着,水面上升着,直到淹没亚瑟。
随着一阵细微的震动顺着脚底的石块传入亚瑟的感知,他停下了手。
脚下的石块之间,已经没有了多少泥沙,其中的不再是静止的死水,而是流淌着的水流,带走了被挖开的泥沙,流向未知的去处。
「原来是地下河吗?」
亚瑟站起身、抬起头,口鼻探出水面,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被完整的刨出的骸骨,由破碎的牧师袍包裹着。亚瑟提着这位殉道者,将它心的放在了浸在水中的篮子里,然后拉了拉麻绳。
「叮铃铃——」
「啪嗒!」
随着辘轳发出的声响,麻绳被逐渐拉紧。
篮子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水面,一边滴落着水,一边向着井口被拉去。
亚瑟的右手手指扣着石砖的缝隙,左手扶着有些摇晃的篮子,慢慢的向着井口爬去。
位于内堡场和外堡场之间的水井,周围并没有太多人,只有负责负责轮换的两位挖井人,其中一位,正是被亚瑟替换上来的那位青年。
他坐在井口,背靠着石块堆砌的井壁,似乎有些紧张。
「你好像很紧张?」
在他身旁坐着的,是昨日检查青年的腿的那位中年男人,看出了青年的情绪的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那可是那位修女姐的同伴啊。」
「我知道……但是……」青年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紧紧的攥着,「那家伙为什么还不上来?刚刚动静那么大,这井要是坏了,我们再挖一口新的井可不知要多久。」
「到底,他真的会挖井吗?不会把这口井给……」
就在中年男人还想些什么时,震动了许久的地面终于恢复了平静,随后,辘轳上悬挂的铃铛晃动了起来。
下一刻,青年从地上跳了起来,握住了辘轳,开始转动,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异样:「好像……有点轻?」
「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将那个少年拉上来吧。」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着。
随着青年紧张的转动着辘轳,缠绕在木杆上的麻绳一点一点的卷起,将近三十米长的麻绳,绕了一圈又一圈,没一会儿,便被拉到了顶。
从昏暗的井中,被少年捧着的、载着殉道者的篮子,逐渐的浮现在了两位男性的视线之郑
「这、这是什么!?」
****
「这是……何等可怕的诅咒。」
漆黑的少女死死的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异常之物。
已达极限的「诅咒」特性,将面前的漆黑之物解析的干干净净——这是「终焉」的诅咒,由变质的魔力构成,仿佛毒蛇一般啃噬着一切事物的「根源」,直至最后,带来终末的黄昏。
所有沾染的事物,无论是什么,都会被慢慢的侵蚀殆尽,成为「终焉」。它不会停止扩散,只会越来越强,最终弥散于世界。
时间在向前走着,一切必然存在终点。
……这样的诅咒,怎么可能存在呢?
贞德感到疑惑,感到不解,最后,感到了不安。仿佛有无形的事物,正在压迫着她的精神,想要将她推入深邃的黑暗之郑
「到底是谁带来了诅咒?这些诅咒,已经散布到何种程度?亚瑟、莫莉,大家……都被诅咒了吗?」
弥散的黑暗翻涌着,翻腾的情绪冲击着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掀翻那在无端恶意之中飘摇着的、她的理智。
「呼……吸……呼……吸……」
艰难的深呼吸着,贞德压抑住了几乎要暴走的精神,随着负面情绪被逐渐收回,黑暗也恢复了平静,安静的围绕在她的身旁,宛如盘踞的毒蛇,等待着下一次的暴起。
无论如何,必须阻止这个诅咒继续蔓延。
……但是,诅咒的根源到底来自于哪里?不知道根源的话,我该如何破解呢?就算可以解析出来……需要的时间也太长了。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啊……」
保持着「黑圣女」姿态的贞德,被发现、被讨伐的危机感始终悬在她的心头。她看着面前的恢复了平静、甚至重新舒展开的、仿佛霉菌一般的漆黑诅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似乎总是萦绕在她的身边。
……冷静。
冷静。
冷静。
「呼……」
与猩红的魔力格格不入的温暖意味,从手掌中的诅咒印记散发着,缓解了她鼓胀的太阳穴。
仿佛是有温暖的手在安抚着她的心灵,奇迹般地,贞德的内心彻底的恢复了平静,她放下了按着太阳穴的手指,冷静下来聊大脑重新思考了起来。
是诅咒的话,身为「黑圣女」的我能够收容它吗?就像收容曾经施加在玛丽亚修女身上的诅咒那样?
她尝试性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面前的漆黑之物,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骤然涌出的危机感,让她的汗毛竖了起来。
曾经感受到的、凝望着自己的未知存在,再次发出了急促而又剧烈的情绪,似乎是在警告着她。
贞德收回了伸出的手,那危机感也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仍残留着的鸡皮疙瘩。
「不行吗?看起来这个诅咒,比之前遇到的诅咒的位格还要更高呢……真不愧是『终焉』啊。」
不过,终焉吗?
要直接和「终焉」有关的,就是「厨娘」了。
也就是,「厨娘」的自己,是在和「终焉」的战斗中诞生的吗?有没有什么线索呢?
「厨娘」世界线的开启,是在最初前往阿瓦隆的路上,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啊……对了,那时候,在帮助瑟提斯姐进行烹饪,烹饪的食材是野菜和鬣狗的肉。在那时,通过烹饪将难以下咽的食物变得可以下咽的自己,开启了「厨娘」世界线形态。
烹饪,不同于其他所有世界线的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恶堕」的自己的破坏与恶意、「剑圣」的自己的燃烧与开辟、「妖精」的自己的承载与摆渡、「贤者」的自己的维系与拉扯。「厨娘」的自己,通过烹饪,在进行着「创造」。
也就是,「厨娘」的自己,是在用将「不可食用」变得「可以食用」的「烹饪」,对抗将「有意义的事物」变成「毫无意义的终结」的「终焉」吗?
其中的原理是什么?真的有用吗?
「……无论如何,先试试吧。」
「切换。」
无赌黑暗缓缓的褪去,微弱的光线重新投射在了这间厨房之郑
正在舒展着、向四周扩散的漆黑之物,随着「厨娘」重新出现,再次颤抖了起来,它们瑟瑟发抖的重新凝聚成了一团,紧紧的贴在一团肉糜之郑
「果然,你这家伙还是害怕『厨娘』啊。」
摆脱了令人窒息的负面情感的贞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是挣脱了枷锁一般,甚至在面对这团可怖的诅咒时,仍能露出轻松的笑容。
她伸出手,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布满灰尘的厨具,用围裙一件件的擦拭干净。
接下来——
「就让我用这些厨具,来料理『终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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