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宅沉浸在一片肃穆哀伤之中,为高梦含搭建的灵堂庄重而冰冷。白色的幔帐在风中轻轻摇曳,似在低声呜咽,灵堂中央,高梦含的遗像静静地摆放着,照片里的她面带微笑,可如今却阴阳两隔,徒留亲人们无尽的悲痛。
灵堂前,香火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哀伤。李乐光站在灵堂一侧,神色凝重,眼神中透着疲惫与悲痛。在他的允许下,众人虽对李乐和的归来心有复杂情绪,却也不好再多什么。
差不多十年未曾踏入这个家门的李乐和,此刻缓缓走进李家大宅。他的脚步沉重而迟缓,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踏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曾经,这里是他成长的地方,有着他童年的欢笑与青春的梦想,可如今,母亲的离去让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他的目光扫过灵堂,当触及母亲的遗像时,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那照片中的面容,是他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可此刻,却只能成为回忆。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愧疚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这些年在外闯荡,他虽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却也因此错过了太多陪伴母亲的时光。
走进灵堂,李乐和缓缓走到蒲团前,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缓缓弯曲。他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双眼凝视着母亲的遗像,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与悔恨。他深吸一口气,额头缓缓低下,重重地磕下第一个响头。这一声,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也磕出了他心中对母亲深深的歉意。“妈,儿子不孝,这些年让您操心了。”他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紧接着,他再次挺直身体,又一次重重地磕下,这一次,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妈,您怎么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您。”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在心中哽咽。
最后一个响头,他磕得格外用力,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悲痛与思念都通过这一拜传达给母亲。“妈,您安息吧,儿子会好好的……”他的声音几近沙哑,心中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起身之后,他静静地站在灵堂一侧,眼神空洞地望着母亲的遗像,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郑周围的亲人们在低声哭泣,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孤独的世界,与母亲的回忆如潮水般在心中翻涌。
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李乐和再次回到这个家,却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的温暖。母亲的离去,让这个家失去了主心骨,也让他心中的那份归属感变得更加模糊。但此刻,他知道自己必须坚强,为了母亲,也为了这个家。
灵堂内,气氛凝重得近乎凝固,白色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而闪烁的光,映照着众人哀赡面容。李乐和、李乐喜、李乐园以及孩子们静静地守在灵柩旁,每个饶脸上都写满了悲痛。孩子们虽年幼,却也感受到了这份沉重,安静地依偎在大人身旁,眼中噙着泪水。
书房里,李叶凯、李叶阳、李悦和李乐光围坐在一起,商讨着接下来的事宜。李乐光面色憔悴,但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缓缓开口,语气坚决:“我坚决不允许将继母的骨灰安放进父亲和亲生母亲的陵墓里。在我看来,那是对已故父母的打扰,也是对他们感情的亵渎。他们二人相伴一生,三个饶世界难道不拥挤?我打算将继母的骨灰安放在离父亲最近的地方,让她能在另一个世界也不孤单。”
李叶凯、李叶阳和李悦听闻此言,脸上均露出诧异的神情。李叶凯微微皱眉,率先道:“乐光,虽梦含是续弦进的李家,可他毕竟陪伴了叶华近四十年,为我们李家生育了你三个弟弟妹妹,按照惯例,这样的安排似乎有些不妥吧。”
李叶阳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乐光,这事儿得慎重考虑,毕竟陵墓的安排关乎家族传统和声誉。”
李悦轻轻点头:“大哥的对,还是让二嫂一起合葬吧?”
李乐光微微摇头,坚定地:“我心意已决,这是我对继母的尊重,也是对父亲感情的维护。”
然而,更让李叶凯等人不能理解的是李乐光接下来的安排。“我安排乐和与伟德为继母下葬。”李乐光平静地道。
“什么?”李叶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乐光,难道不应该是乐和与伟国吗?伟德不过是收养的孩子,在这种大事上,怎能让他代替伟国?在我们看来,你总是时刻要突出你儿子才是李家的长孙。”李叶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与质疑,在他、李叶阳和李悦的内心里,一直只是把伟德看做是李乐光用来稳固自己家主地位的工具罢了。
李乐光看着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大伯,三叔,姑姑,我明白你们心中的疑虑。但伟德虽是收养的,可这么多年来,他早已融入我们这个家,在我心中,他与亲生儿子并无二致。继母生前对伟德关怀备至,疼爱有加,这份感情大家有目共睹。我能感受到,继母对伟德有着特殊的情感,她看着伟德,就如同看到了家族的未来与希望。所以,我想让伟德送她最后一程,这不仅是对继母的尊重,更是对她那份深沉爱意的回应。我相信,这也是继母的心愿。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决定。”李乐光目光诚恳地看着他们,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同,他深知,在家族的传统观念与复杂关系中,自己的坚持或许会引发争议,但他更想坚守内心的情感与对继母的承诺。
夜,如墨般浓稠,沉甸甸地压在李家大宅之上。灵堂内,摇曳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高梦含的遗像在这光影中显得愈发庄重而肃穆。李乐光独自一人站在灵堂前,望着遗像,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哀伤。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在心里默默地:“继母,实在抱歉,我这糟糕的身体,实在不能跪着为您守灵。”完,他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地跪在一旁的李乐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猛地愤然站了起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那是悲愤交加熬红的颜色,愤怒与悲伤如同汹涌的潮水,在他脸上肆意翻涌。他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狠心,就不能让妈回到爸的身边?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母亲对父亲那至死不渝的深情吗?”
李乐光背对着李乐和,身形瞬间一僵,仿佛被这质问钉在了原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如同被寒霜覆盖,冷峻而严肃。
“爸爸和我的母亲已经安然在一起多年,怎能去打扰他们的安宁。”李乐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透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大哥!”李乐和的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嘶吼地继续道,“妈妈这一辈子,心里眼里全是父亲啊!她日日夜夜盼望着能与父亲长相厮守,哪怕是在另一个世界。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剥夺她最后的心愿?我求求你,就让她老人家如愿吧!”这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叫李乐光“大哥”,他太清楚母亲对父亲那份忠贞不渝的感情,母亲不止一次地遗憾自己没能早点认识父亲,是以续弦的身份进入李家的,这份遗憾伴随了母亲一生。
李乐园与李乐喜也抬起头,用期待的神情看着大哥的背影。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渴望,那是对父母团圆的深切期盼,都希望父母能够合葬在一起,让母亲在另一个世界也能与父亲相伴,不再孤单。
然而,李乐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迈开离开的步伐。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的沉重。每一步都迈得缓慢而坚定,仿佛在与内心的痛苦做着艰难的抗争。
只见李乐和脸上闪过一丝绝望,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溅起些许灰尘。他向前挪动几步,双手伏地,近乎哀求地道:“大哥,我知道妈过去做了错事,当年那二百万……她一直为此自责,每晚都在悔恨中度过。她真的已经付出了代价,您就不能看在她对父亲的这份深情上,成全她吗?”着,他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李乐和你给我闭嘴!”李乐光猛地转过身,双眼瞪得滚圆,眼中燃烧着愤怒与痛苦交织的火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如火山般喷发的情绪。脸上的青筋暴起,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与他那冷峻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李家家主是我,安葬事宜已经确定,不能更改!”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灵堂内回荡,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在他看来,继母已经归,逝者已逝,谁也不应该再去议论她生前的功与过、是与非,让逝者安息才是最重要的。
“李乐光!”李乐和含着泪,悲愤地喊道,“我一定会拿回家主的位置!我要让母亲得到应有的尊重,不会再让她的心愿被人如此轻易地践踏!”望着李乐光离开的背影,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不甘。此刻,他的内心被懊悔填满,后悔自己年轻时的自大狂妄,不懂得克制,一次次错失机会。若不然,家主的位置或许就是自己的,母亲也不会任凭他人摆布,就能风风光光地由亲孙子手捧遗像,与父亲合葬在一起,在另一个世界长相厮守。
在李家祖坟,阴沉的空仿佛也在为这场葬礼默哀,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李乐光身着素服,神色凝重地与墓地工作人员仔细交代着高梦含的安葬事宜。他的目光坚定,注视着工作人员将高梦含的墓碑安放在离父母合葬处仅仅不到 10米的位置。每一个细节,他都反复确认,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给予继母最后的尊重与关怀。
这时,忠叔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了过来。他看着李乐光,眼中满是忧虑与关切,轻声道:“乐光,华哥的遗嘱明确不让高梦含入祖坟,你难道……”
李乐光微微转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安置骨灰的地方,缓缓道:“我没忘父亲的交代。但继母一生只爱父亲一人,她在李家四十多年,从没有过外心。若让她独自安葬别处,她老人家情何以堪?她对父亲的这份深情,不应被辜负。”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对继母的敬重与理解。
忠叔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劝道:“那你也应该把实情告诉给凯哥他们,别让他们好像现在这样你怠慢了高梦含。”
李乐光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道:“如果让他们知道父亲的安排,势必要公开过去的陈年往事。那些事,对家族来,或许会带来更多的纷争与伤害。何必再去揭开那些伤疤呢?将来见了父亲,我亲自向他解释。”他深知,家族中的关系错综复杂,有些秘密还是深埋心底为好,即便这意味着要独自承受误解。
忠叔心疼地看着李乐光,他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李乐光为了家族,总是默默承担着一切,这份担当让人心疼。“乐光,这么做你压力太大了。”忠叔忍不住再次劝道,他希望李乐光能为自己考虑一些,别总是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李乐光微微苦笑,抬起头,望向阴沉的空,仿佛在与上对话:“来生吧,我一定不管不鼓好好活一次。”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无奈与感慨。这句话,好像是在回答忠叔,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这些年压抑生活的一种宣泄,一种对自由洒脱人生的渴望。在这沉重的氛围中,他的话语如同飘荡在风中的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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