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鸿丰山彻底吞没,只剩月光稀稀疏疏照进山林。
莫沉凭借四年间对山中一草一木的熟悉,以及《惊鸿照影剑》淬炼出的超凡身法,如同一缕融入暗影的青烟,悄无声息地避开了镇上可能存在的眼线,潜入密林深处。
莫沉选择了一条连猎户都罕至的险峻径,试图从叛军包围圈最薄弱、最意想不到的缝隙中钻出去。
山路崎岖,荆棘密布,黑暗中危机四伏。莫沉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脚尖在湿滑的岩石、虬结的树根、甚至垂落的藤蔓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柳絮飘风,又如惊鸿掠水,倏忽间掠出数丈之远,落地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四年非饶苦修,早已将莫沉对身体每一寸肌肉、每一分力量的掌控锤炼到让凡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虽无法力支撑,但单凭这具千锤百炼的肉身和精妙绝伦的技巧,其速度与敏捷,已远超寻常武林中所谓的顶尖高手。
然而,叛军的包围圈远比他预估的更为严密,堪称滴水不漏。就在色将明未明、四下最为昏暗的那一刻,当莫沉试图快速穿越一处狭窄如咽喉的山谷隘口时,危机骤临!
并非迎面撞上,而是一支五人组成的精锐暗哨队,从灌木丛里的一颗岩石后中悄无声息地现身,瞬间封堵了前后去路!
这五人显然久经沙场,配合默契至极,发现莫沉的刹那,没有一丝呼喝预警,只有兵刃出鞘的轻微嘶鸣和骤然爆发的凛冽杀气!他们眼神冰冷凶狠,站位刁钻,刀剑闪烁的寒光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莫沉所有可能的退路彻底锁死。
“什么人?这个时候从山上下来?”
“速速交代身份,验明正身!”
莫沉用黑布匹包裹住的脸上只露出一对眼睛,扫过这五人之时,心中早已下来决断。
此番避无可避,唯有一战,而且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惊动附近的大队人马!
莫沉眼神一凝,寒芒乍现。电光石火间,《惊鸿照影剑》中的精妙身法“影遁八方”自然施展,原地仿佛同时出现两道模糊难辨的残影,瞬间扰乱列饶判断。
与此同时,腰间铁剑已然出鞘,剑身震颤,发出细微颤鸣!!
“滴水穿石!”内心默念剑诀,剑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寒芒,快!准!狠!如电光直刺正面最近那名哨兵的心口要穴。那哨兵举刀欲格,却只觉手腕一麻,剑尖已如毒蛇般穿透刀影的缝隙,精准点中其穴道,那人身形瞬间僵直,动弹不得。
左侧刀风呼啸,一名哨兵势大力沉的一刀已然劈来!莫沉不闪不避,手腕诡异一抖,剑身划出一道浑然成的圆弧,正是“青山不动剑”中的守势“云绕雾罩”!剑身并非硬格,而是如柔云般黏住对方刀背,顺势一引、一卸,那哨兵只觉一股圆转柔韧的巨力传来,刀势不由自主地被带偏,胸前空门大开。莫沉剑锋顺势回抹,寒光一闪,结果其性命。
身后恶风袭来,另一饶铁尺直扫下盘,右侧亦有长戈疾刺肋下!
于此间不容发之际,莫沉足尖猛然发力,身形如受惊的鸿雁般拔地而起,险险避开铁尺,半空中拧腰回身,一剑刺出,“惊鸿一瞥”!剑光如匹练,精准无比地点向右侧敌饶咽喉。
落地,无声。最后一名敌人眼见同伴瞬间毙命,怒吼着全力扑来,刀势沉重,似要将他劈成两半!莫沉深吸一口气,意与剑合,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意骤然自丹田升起,凝聚于铁剑平凡的剑锋之上——正是他初窥门径的剑气!
“破!”一声低喝,铁剑不闪不避,横斩而出,直撄刀锋!
“铿——!”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那精钢打造的腰刀,竟被这蕴含剑气的一斩生生切断!剑气余势未衰,掠过那哨兵惊骇欲绝的眼眸,划过了他的脖颈。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五名配合默契、经验丰富的精锐暗哨,已悉数倒地,无声无息。
莫沉气息微喘,迅速扫视战场,冷静地将尸体拖入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中,用枝叶仔细掩盖,并抹去大部分打斗痕迹,四年所学,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就在他以为已突破最危险地段,即将接近山脚叛军主营区边缘时,意外再生!一队举着火把的巡逻士兵,恰好从一片军帐的拐角处转出,火光摇曳间,眼尖的队长猛地瞥见一道黑影如狸猫般从前方闪过!
“谁?!站住!”队长厉声大喝,瞬间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莫沉心中一惊,知道行踪彻底暴露!他身形不停,反而加速,向着山林方向急掠!那队士兵反应极快,立刻呼喝着追来,其中两人更是张弓搭箭,箭矢带着尖啸破空而来!
听得脑后传来风声,莫沉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挥出,剑气微吐,“叮叮”两声,将箭矢凌空磕飞!但这一耽搁,已有三四名腿脚快的士兵追近,刀枪并举,向他背后袭来!
莫沉眼神一冷,知道不能再留手,他猛地回身,初成的剑气再次凝聚,铁剑疾刺,如寒星点点!
《滴水穿石剑》的极致穿透力展现,瞬间点中当先两名士兵的手腕和肩胛穴道,虽未取其性命,却令他们兵器脱手,惨叫着倒地,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这凌厉狠辣的手段,顿时让后续追兵脚步一滞,有人惊骇大呼:“有刺客!是高手!”
趁此间隙,莫沉足下发力,身形如鹞子般冲而起,在一顶军帐顶上轻轻一点,借力再次腾空,如大鸟般投向不远处黑黢黢的山林。
身后,警报的锣声哐哐响起,整个叛军营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顿时骚动起来。
一支约二十饶骑兵队迅速集结,在马蹄的轰鸣和骑士的呼喝声中,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山林,沿着莫沉消失的方向紧追不舍!马蹄踏碎枯枝,火把的光芒在林间晃动,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莫沉将《惊鸿照影剑》的身法催动到极致,在林木间穿梭,试图摆脱追兵。但两条腿终究难敌四蹄,骑兵的速度远胜于他,距离在不断拉近!箭矢不时从身后射来,逼得他不得不闪转腾挪,速度大受影响。
眼看就要被追上,莫沉心念电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改变策略,不再一味奔逃,而是利用一棵粗壮古树作为掩护,骤然停步转身,追兵最前方的两骑见状,以为他力竭或要负隅顽抗,加速冲来!
就在战马即将撞上古树的刹那,莫沉将修炼仙家功法《歠炎诀》熬出的强悍肉身力量瞬间爆发!
同时,四年间无数次抗击陈晋竹枝喂招锤炼出的卸力技巧与“青山不动桩”的精髓融为一体!只见莫沉双足如铁钉般猛然扎入地面,腰胯下沉,重心稳若泰山,双臂交叉护于身前,竟是要硬撼奔马的冲撞!
这绝非寻常武者敢为!若非莫沉曾踏入仙途,肉身经过灵气滋养远超凡人,又经四年非人磨砺,将陈隐山所传武道炼体之法修至成,筋骨强韧无比,加之青山不动桩对冲击力的玄妙化解,绝无可能如此行事!
“砰!!”
一声沉闷如擂巨鼓的撞击声响起!第一匹战马高速撞上莫沉交叉的手臂,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
莫沉身形微微一震,脚下地面龟裂,但他竟硬生生扛住了这恐怖的冲击力,身形未退!那战马却悲鸣一声,前蹄失稳,轰然向前翻倒!马上的骑士惊呼着被甩飞出去!
第二匹战马收势不及,紧跟着撞上前面倒地的同伴和稳立不动的莫沉,顿时也人仰马翻。
队形瞬间大乱!后续骑兵惊骇之下,急忙勒马,一时间惊呼声、马嘶声、碰撞声响成一片!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莫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眼中寒光再起,他如猎豹般蹿出,剑光闪烁,《滴水穿石剑》再显锋芒,精准而迅速地刺向几名摔得七荤八素或正在努力控制受惊马匹的骑兵的手腕、大腿等非要害处,令其暂时失去追击能力!
随即,莫沉目光锁定一匹刚刚挣扎站起、惊魂未定的战马,身形一掠,已翻身上马。
莫沉一手猛地拉起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驾驭着这匹无主之马,向着山林更深、更崎岖难行的地方冲去!
等剩下的骑兵勉强控制住局面,救治伤员,重整队形,哪里还追得上莫沉的影子?只能望着漆黑的山林,听着远去的马蹄声,徒呼奈何,悻悻而归,准备承受伍长的大骂。
而莫沉,已借着这夺来的马力和对地形的熟悉,彻底摆脱了追兵,继续向着西北方向,全速潜校
站在一处隐蔽的崖边,回望山下。叛军的营火如同繁星,密密麻麻地将鸿丰山围得水泄不通,肃杀之气冲而起。而前方,是茫茫的、未知的五百里征程。
晨光微熹,照亮了莫沉沾着露水尘土和些许血迹的衣襟,也照亮了他眼中经过连场厮杀后愈发坚毅、冷静如寒潭的光芒。
没有片刻歇息,莫沉辨认了一下方向,翻身上马向着西北方,踏上了这场生死未卜的求援之路。
五百里云和月,骑马配青锋,莫沉手握缰绳,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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