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雪。”慕灵轻声唤道。
荼雪应声推门而入：“战神，您醒了。”
“去准备一碗安胎药来。”慕灵吩咐道，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喝点水。
“是。”荼雪领命，转身欲去。
慕灵走到桌边，伸手去拿茶杯，腹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绞痛。
“呃……”她痛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刚走到门口的荼雪听到声响，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只见慕灵弯下腰，一手捂住腹，痛苦地蜷缩起来。
“战神！”荼雪惊呼一声，慌忙冲上前扶住她。
慕灵靠在荼雪身上，痛得几乎不出话，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腿间涌出。
她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强忍着剧痛，声音发颤：“去……去请医官……快！”
荼雪也看到了慕灵裙摆上迅速洇开的刺目红色，不敢耽搁，转身飞奔而出：“快请医官！快去请医官！战神出事了！”
偏殿内外顿时一片忙乱。
…………
南临霄手中的笔一顿，墨汁滴落在奏章上，晕开一大团污渍。
他霍然起身，身影一闪便已出现在偏殿门外。
殿门紧闭，里面传来侍女们急促的脚步声。
南临霄被拦在门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贸然闯入影响医官诊治。
他在殿门外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时不时望向那扇紧闭的殿门，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漫长如年。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慕灵的脸，浮现出她有感情时认真的眼神，浮现出来之不易的“会”原谅他……
难道这一切，都要被夺走吗？
是因为他逼她太甚？
许久，殿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医官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额头上也带着细汗。
南临霄上前，急声问道：“如何？阿灵她怎么样了？”
医官看着南临霄焦急的神色，沉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拱手请罪：“玄君恕罪，下官无能，月战神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
南临霄眼前一黑，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他强行稳住心神，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声音愈发低沉：“那阿灵呢？她身子如何？”
医官恭敬回道：“战神本身底子极好，但近段时间身心亏损得实在厉害，如今又产，元气大伤，需要长时间静心调养，万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南临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猩红：“本君知道了，有劳医官，务必用最好的药。”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南临霄挥挥手，医官躬身退下。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
慕灵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唇上毫无血色，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昏迷着，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南临霄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轻柔地拂过慕灵冰凉的脸颊，心疼和难受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心脏一阵阵紧缩，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他们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就这样消失了。
昨夜那道一闪而逝的黑影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能在占星台来去自如，且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慕灵下手，又能避开他神识探查的……
除鳞，他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是因为他昨日为阿灵取下了锁神环？
还是因为帝察觉到了他这一个月都没献祭凡人？
无论原因为何，结果已然造成。
帝容不下慕灵，更容不下他的孩子。
南临霄眼中翻涌起冰冷的杀意，一直以来摇摆不定的念头，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坚定。
慕灵醒来时，已是下午。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给室内铺上一层黯淡的金色。
她刚一睁眼，就感觉到手被人紧紧握着。
转头看去，南临霄就坐在床头。
“感觉如何？有哪里难受吗？”见她醒来，南临霄温柔地开口问道。
慕灵摇了摇头，身体有些无力，腹处空落落的，伴随着一丝钝痛福
她伸手抚向自己的腹，抬眼看向南临霄，轻声问道：“孩子……？”
南临霄抿了抿薄唇，艰难地开口：“……没了。”
慕灵的心猛地一沉，随即是漫无边际的空茫和失落。
她闭上了眼睛，掩去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看她这般模样，南临霄心疼不已，连忙安慰道：“别难过，阿灵。我们……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你的身子，其他的都不要想。”
慕灵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沉默片刻，南临霄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开口道：“命书，我带来了。”
慕灵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南临霄从怀中取出一个流转着神秘光华的卷轴，放在枕边：“命书就在这，你若想毁它，或是用它做别的，等你养好身体，有了足够的力量，都可以。”
“还有，等你身子养好，我就放你走。”
慕灵愣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南临霄看着她怔忡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不再带有往日掌控一切的压迫感，而是很干净，很温和。
恍惚间，慕灵想起了以前，花树下初遇，白衣少年温润如玉，不带一丝杂质。
仿佛时光倒流，中间那些恩怨纠葛、算计伤害都未曾发生。
慕灵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能出口。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夕阳缓缓西沉，拉长了两饶影子。
南临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的涩意与决绝交织。
“好好休息。”他替她掖了掖被角，声音轻柔，“我就在外面守着。”
完，他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慕灵独自躺在床榻上，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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