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我坐在床边，指尖反复摩挲着床单上的纹路，昨晚哭皱的枕套还没来得及换，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眼泪的咸涩。房间里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每一下都带着惶恐，像在提醒我，今要面对的事，会像一把刀，划开我和李国栋之间安稳的过往。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昨晚没喝完的凉咖啡，旁边是晓华昨送我的栀子花，花瓣已经有些蔫了，却还倔强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拿起那朵栀子花，放在鼻尖闻了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边是李国栋的温柔体贴，是我们一起规划的未来（评完职称就结婚，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周末一起去逛书店）；一边是晓华的热烈真诚，是周园里那份莫名的熟悉与契合，是灵魂深处传来的悸动。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我手一抖，栀子花掉在了床上。心跳瞬间加快，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口时，还特意擦了擦眼角——怕被国栋看出我昨晚哭过。
打开门，李国栋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布包，脸上带着疲惫却依旧温柔的笑。他身上还穿着昨的蓝色衬衫，袖口卷着，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处理完学校的事就马不停蹄赶来了。“敏丽，我来了。”他伸出手，自然地搂住我的腰，低头就吻了下来。
他的吻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只有在熬夜时才会抽两根），温柔得能让人沉溺。可我却像被冻住了一样，身体僵硬，嘴唇机械地回应着，没有丝毫往日的悸动。我的眼睛睁着，看着他肩膀上的头皮屑（他昨肯定没来得及洗头），心里满是愧疚——我怎么能这样对他？他那么好，那么爱我，可我却……
一吻结束，李国栋松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敏丽，你今好像有点不一样。”他的手指很暖，触到我皮肤时，我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没……没有啊，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有点累。”我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有些发颤，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李国栋没多想，笑着走进房间，把布包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他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叹着气：“系主任这次真是把我折腾坏了，那个数学建模的项目，本来不是我的活，硬塞给我，加班加点赶了三才弄完，昨晚上才睡了三个时。”
他一边，一边走到我身边，想伸手抱我，我却往后退了一步。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李国栋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看着我，眼神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敏丽，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江城出什么事了？”
我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可那句“我们分手吧”，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顺着喉咙就滚了出来：“国栋，我们分手吧。”
“你什么？”李国栋愣住了，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放在茶几上，水溅出来，打湿了他的衬衫下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我，眼神里满是震惊，“敏丽，你开玩笑的吧？我们不是好，等你评完副教授就结婚吗？我连房子都看好了，就在学校东门的区，离你办公室特别近……”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着，“可是国栋，我喜欢上别人了，我喜欢晓华，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对你也不公平。”
“晓华？就是那个周园的伙子？”李国栋的声音突然拔高，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我却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慢慢垂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哀求：“敏丽，你别傻了，你跟他才认识几？他比你那么多，根本不懂怎么照顾你。跟我回闫京好不好？我们像以前一样，时间一长，你就会忘记他的，我们还能好好的。”
“我忘不了！”我哭着喊道，“国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爱他，我今生今世只想跟他在一起。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接下来的三个时，我们就坐在沙发上，像两个陌生人。李国栋从一开始的哀求，到后来的沉默，再到最后的无奈。他给我讲我们以前的事——第一次在教职工大会上见面，我紧张得把演讲稿拿反了；第一次一起去看电影，我哭湿了他的衬衫；第一次去他家，他妈妈给我煮了红糖姜茶，“以后敏丽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却只能掉眼泪，一遍遍地“对不起”。我知道，我伤他擅太深了，可我没有办法，爱情从来都不是理智能控制的，我不能因为愧疚，就耽误他的一生。
“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了。”李国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茶几上——是他上次求婚时的那枚银戒指。“这个，你先收着吧，要是以后……你想通了，或者遇到什么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
他完，没有再看我，转身就往门口走。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曾经无数次给我温暖的背影，此刻却显得那么孤单。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眼泪掉得更凶了：“国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在门口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了句“照顾好自己”，然后就推开门，走了。门“咔嗒”一声关上，我再也忍不住，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心里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对李国栋的愧疚和不舍（我怎么能忘了他的好？忘了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一半是对晓华的爱恋和依赖（我真的离不开他，离不开周园的温暖）。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都哑了，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国栋回来了，赶紧擦干眼泪，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晓华。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 t恤和蓝色的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我爱吃的豆沙包。看到我哭肿的眼睛，他脸色一变，赶紧走进来，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担忧：“敏丽，怎么了？是不是国栋……”
我靠在他怀里，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又开始哭起来，断断续续地告诉他：“我跟国栋分手了……他走了，他走的时候还，有事让我找他……”
晓华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这么为难。”他低下头，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但我是真的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他搂了我很久，直到我的哭声渐渐了，才松开我，笑着：“别哭了，眼睛都肿成核桃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叫安平山，山顶能看到整个江城的风景，特别美，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遮住了哭肿的眼睛。晓华坐在沙发上等着我，手里还在给我剥豆沙包的包装纸，像个细心的孩子。
走出酒店时，阳光正好，晓华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双手轻轻搂住他的腰。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栀子花的香气，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晓华一边骑车，一边跟我讲安平山的故事——山顶有一棵老槐树，据已经有几百年了，情侣们都喜欢在树下挂红绳，祈求永远在一起。
我靠在他的后背，听着他的声音，心里的愧疚慢慢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期待——或许，跟晓华在一起，真的能拥有我想要的幸福；或许，周园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自行车慢慢驶远，酒店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我知道，我已经告别了过去的安稳，选择了一条充满未知的路。但我不后悔，因为这条路的前方，有晓华，有周园，有那些我还没解开的秘密，还有我渴望已久的、灵魂深处的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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