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时辰，两个孩子脸上的乌青渐渐退了下去，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桑老爹让阿远把桑葚抱到屋里的床上躺着。
又让桑叶去灶屋煮点米粥，给桑葚补补身子。
傍晚时分，夕阳透过窗户洒进屋里，照在桑葚熟睡的脸上，脸上还带着点未湍红晕。
桑叶坐在床边，轻轻摸着手里的黑色鹅卵石道：“谢谢你，石头，今多亏了你。”
石头的声音带着点雀跃：“姐，不用谢，我会一直陪着葚，保护他的。”
桑叶笑了笑，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阿远。
他正拿着块刚买的麦芽糖，对着她笑。
阳光洒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温暖又耀眼。
*****
过了正月十五了，气没有明显的回升，反而越来越冷。
桑叶在自己院子里盯着空看。
铅灰色的云层像浸了水的棉絮，沉沉压在山尖，将桑家院的青石板冻得发脆。
按常理，古代没有什么工业污染，气应该十分正常。
可这正月的气实在太不正常了。
冻死人了。
比腊月还冷的不校
忽然，“咔嚓——轰隆”的脆响，像是老树的根被生生掰断。
紧接着，李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寒风：“我的白菜窖！老爷啊，我的菜全埋了！”
本来往年，到正月，气回升了。
各家各户都会把藏在地窖的菜搬出来的。
可今年特别的冷，所以，大家的菜还都藏在地窖里面。
因为拿出来基本都会冻烂了。
桑叶听见隔壁李奶奶的哭喊声，立刻抓起旧棉袄往外跑，粗布袖口扫过灶台，带倒了装着粗盐的陶碗。
刚迈过门槛，裹挟着雪粒的寒风就灌了她一肚子凉气，冻得她胸腔发疼。
村口那片刚种上冬麦的田地，此刻像被裹上了厚厚的白棉被。
李奶奶家的白菜窖塌了半截，黑黢黢的洞口里，白花花的雪混着发黄的烂菜叶往外冒。
李奶奶趴在雪堆上，双手不停地刨着积雪，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和碎叶，哭声里满是绝望。
更远处的山林，往日翠绿的松枝被雪压得弯下腰，时不时有积雪从枝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几只躲在树洞里的麻雀。
桑老爹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枣木拐杖，颤巍巍地走到桑叶身后。
“叶儿，你看这。”手指着空，声音发颤。
他的眉毛和胡须上结了一层白霜，连鬓角的头发都沾着细碎的冰粒。
整个人像个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的雪人。
桑叶抬头望去，空中飘着的不再是前几日的鹅毛大雪，而是细的冰粒，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种“雪子夹冰”的气。
她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全国报道。
大灾年，雪下了一个月，饿殍遍地。
想到这，桑叶冲到李奶奶身边，把李奶奶往回拽：“李奶奶，别挖了，危险……”
李奶奶哭的岔气：“这可让我怎么活啊？老爷这是要灭人啦……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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