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贪嗔误入机局
暮色垂落葬剑谷，陆青阳踩着锈剑残骸往谷底摸，靴底碾碎的剑灵残魂发出细碎呜咽。他腰间挂着三只乾坤袋——方才趁乱摸走机阁弟子的储物法器，此刻袋中灵石碰撞声比谷中罡风更悦耳。
\"道友留步。\"
紫衣女修从断剑堆里款款走出，发间步摇缀着的星纹石泛起微光，照出她袖口暗绣的八卦阵纹。陆青阳瞥见她腰间悬着的\"机\"玉牌，舌尖顶了顶上颚：\"仙子莫不是要讨回这破烂袋子？\"他晃了晃手中赃物，故意让袋口松脱半寸，露出半截千年寒玉髓。
女修眸中闪过异色，广袖轻扬间十二枚铜钱落地成阵：\"此物与道友命格相冲，不如...\"
\"不如让陆某替你消灾？\"陆青阳踩住滚到脚边的铜钱，青木灵珠在丹田轻颤。谷底忽有剑鸣破空，七柄残剑受灵珠牵引悬浮成阵，剑锋所指竟是女修命门，\"机阁的推演术，可算到今夜要破财又见血？\"
话音未落，谷中阴风骤起。
陆青阳后颈寒毛倒竖，本能地甩出寒玉髓掷向西北巽位。玉髓撞上无形屏障炸成齑粉，冰晶里映出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手中青铜算盘拨得噼啪作响：\"友好毒的眼力，竟识得老夫的六合拘灵阵。\"
\"前辈的脚臭味隔着三里地都能熏醒剑灵。\"陆青阳嘴上讥讽，掌心已渗出冷汗。老者袖中飘出的算珠化作十二尊金甲力士，每一步都震得谷中剑骸簌簌作响。他摸向腰间某只乾坤袋，却摸到满手黏腻——方才顺手牵羊的玉瓶中，竟藏着条通体赤红的噬灵蛊。
金甲力士巨掌拍落的瞬间，陆青阳捏碎玉瓶将蛊虫甩向老者。噬灵蛊遇风即涨，口器张开时竟发出婴孩啼哭般的尖啸。老者面色骤变，算盘崩断的珠串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枢贪狼，镇！\"
星光如瀑倾泻，陆青阳趁机撞向岩壁某处裂缝。青木灵珠疯狂抽取方圆十丈草木精气，在他后背凝成龟甲纹路的护体灵光。噬灵蛊被星芒洞穿的刹那，他听见女修凄厉的尖姜—那畜牲临死反扑，竟将半截身子扎进了她丹田。
\"陆！青！阳！\"老者咆哮着捏碎本命算盘，七枚古铜钱化作囚龙钉袭来。陆青阳摸出三张皱巴巴的替身符，符纸燃烧时幻化的虚影却被钉死在岩壁上，钉尾缠绕的因果线如毒蛇般追索真身。
千钧一发之际，谷底剑冢突然震颤。
无数残剑腾空而起，在青木灵珠牵引下结成诛仙剑阵的残谱。陆青阳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雾中浮现的竟是太一阁藏经阁偷记的半页剑诀：\"以杀止杀，贪狼吞月！\"
剑气纵横三千里，老者祭出的护心镜裂成八瓣。陆青阳却觉经脉如被万蚁啃噬——强行催动超出金丹初期的剑意，反噬之力几乎崩碎丹田。他踉跄着抓起女修遗落的星纹石，指尖触及石面卦象时，灵台忽然映出葬剑谷全景，某处岩画上的古篆正与灵珠锈迹吻合。
老者呕着血沫掐诀，地面浮现的八卦阵却突然逆转。陆青阳福至心灵，将星纹石按在巽位生门：\"机阁算尽机，可算到自家祖师爷的镇谷碑文？\"岩画应声而裂，露出碑文中被剑气抹去的最后一句谶语：贪嗔痴慢疑，五毒葬机。
谷中剑意陡然暴增十倍，老者周身护体灵光如春雪消融。陆青阳趁机掠向碑文后的暗道，怀中乾坤袋突然坠地，袋口散落的灵石竟自动排列成河洛数术。他瞳孔骤缩，想起机阁最阴毒的\"锁运术\"，这些赃物早被下了追踪秘法。
暗道尽头传来潺潺水声，陆青阳却僵在原地。青木灵珠疯狂示警，神识扫过周身才发现，每块灵石都长出了肉芽般的血丝，正顺着裤脚往心脉攀爬。他咬牙震碎所有衣物，赤身跃入暗河时，听见身后老者癫狂大笑：\"沾了机阁的因果，九十地再无你容身...\"
河水突然沸腾，陆青阳沉入水底的瞬间，瞥见河床铺满的剑骸竟组成巨大卦象。灵珠空间内的沙漏虚影突然凝实，外界时光流速慢了百倍。他忍着经脉剧痛运转《青帝长生诀》，丹田处枯萎的草木虚影重新抽芽，每一片叶子都烙印着方才偷师的半式剑意。
当追兵脚步声逼近暗河时，陆青阳破水而出的身影已裹上藤蔓织就的青袍。指尖轻弹，岸边的噬灵蛊残躯化作飞灰，灰烬中飘出的精血被他吸入鼻窍：\"前辈的厚礼，陆某却之不恭了。\"
老者拄着断剑咳血，眼睁睁看着陆青阳踏着卦象消失在雾霭郑机阁百年布局因贪嗔之毒反噬，葬剑谷碑文尽碎，而那声裹挟着剑意的长笑仍在谷中回荡：\"告诉叶无尘，他埋在青玄宗的暗棋，陆某今晚就去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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