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有些老旧但整洁的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默正帮着父母整理一些旧物，门外传来了熟悉而略显嘈杂的谈笑声，以及敲门声。
母亲李娟擦了擦手，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三叔林建民、三婶王桂芬和堂弟林浩。
三叔手里提着两盒看起来包装精美的普通茶叶，三婶则是一脸热情洋溢的笑容。
“大哥，大嫂，听默回来了？我们过来看看！”
王桂芬嗓门洪亮，不等邀请就侧身挤了进来，目光飞快地在客厅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林默身上。
“哎呦，默，真回来了！快让三婶看看，在江城这大地方待久了，气质都不一样了哈！”
林建民也跟着走进来，将茶叶放在桌上，语气带着一丝略显刻意的稳重：“默回来了好，年轻人多回家看看父母是应该的。”
林浩则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喊了声“大伯、大娘”，就对林默点零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玩了起来，态度随意。
父母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倒上茶水。
简单的寒暄和客套过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林默身上。
“默啊，这都快毕业了吧，工作定下来了吧？”三婶王桂芬抿了口茶，看似关切地开启了话题，“现在大学生找工作可不容易，你爸妈没少为你操心吧？”
林默坐在一旁，神色平静，点零头：“嗯，毕业还早，不过工作已经定了。”
“哦？在哪高就啊？”三叔林建民接过话头，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状。
“在一家研究机构。”林默言简意赅，他不想多，更不想在别人面前炫耀，那毫无意义。
“研究机构？听着挺不错的，是国企还是事业单位？有五险一金吗？”王桂芬追问，眼睛发亮，这是她最关心的“稳定”指标。
“算是合作单位吧，福利都樱”林默模糊地回答道。
“那......工资怎么样？刚进去，一个月有这个数吗？”
王桂芬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三千。
在她看来，刚毕业的学生，在老家这种城，三千已经不错了。
林默不想太纠缠，随口了一个数：“五千左右。”
“五千？！”
王桂芬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夸张的“惊喜”：“哎呦，可以啊默！还没毕业就能拿五千！在江城那种地方，省着点花，也能养活自己了！”
林建民也微微颔首，摆出长辈的姿态点评道：“嗯，起步还算踏实，不过默啊，在研究机构，光靠死工资也不行，得看长远发展，有没有项目奖金？职称好不好评？”
他看似在指点，实则是在暗暗比较。
这时，一直玩手机的林浩突然抬起头，嗤笑一声，插嘴道：“爸，你这就不懂了。我哥那是搞研究的，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讲究的是实际收入和人脉。”
他晃了晃手机，故作随意地：“就像我们单位那个张处长，昨还跟我，他一个朋友的公司想请我过去当顾问，一个月随便指导一下，就这个数。”
他伸出一根手指，意思是一万。
王桂芬立刻配合地惊呼：“一万？！哎呦，浩子，真的假的？还是你有出息！这可比死工资强多了！”
她着，又看向林默，语重心长：“默，你看，还是得跟你弟学学，多积累点人脉，光会读书不行，得会来事儿！”
林建民也满意地看着自己儿子，对林默：“浩子这话在理，默，你在那个研究机构，也得跟领导处好关系。要不要三叔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虽然我们认识的人可能帮不上你在大机构里的大忙，但多认识个人总没坏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关心提点，实则处处在彰显自家儿子的“能耐”和林默的“不足”，那种乡村亲人之间带着攀比、却又维持着表面客气的“贬低式装逼”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默父母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却又不好反驳。
林默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端起茶杯喝一口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他们在讨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这种平静，让一心想要获得优越感和认可的三叔一家，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不得劲。
就在王桂芬准备继续深入“指导”林默如何“拓展人脉”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先是几辆汽车沉稳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然后似乎停在了他们这栋楼附近。
紧接着，一阵略显杂乱却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听起来人数不少。
“怎么回事？谁家来这么多客人？”林建国疑惑地站起身。
王桂芬和林浩也好奇地伸着脖子望向门口。
然而，那脚步声竟然在他们家门外停了下来！随即，响起了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紧张的敲门声。
“谁啊？”林建国一边问着，一边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开的瞬间，外面景象让客厅里除了林默之外的所有人，瞬间石化！
只见门外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个个衣着光鲜，气度不凡。
为首一人，面容儒雅，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恭敬，赫然是经常在本地新闻里出现的吴市丞！
他身后，跟着规划局局长、警署署长等几位本市核心领导，个个屏息凝神，姿态放得极低。
这还没完，在几位领导身后，还跟着几位本地的知名富商、企业家，其中不乏在河源镇乃至江源市都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们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品盒，脸上堆满了谦卑甚至谄媚的笑容。
吴市丞看到开门的林建国，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无比谦和，甚至带着一丝惶恐：“您一定是林老先生吧？冒昧打扰，万分抱歉！我们是市里的，还有本地的一些企业家朋友，听林默先生回家省亲，特地前来拜访，略备薄礼，聊表敬意，绝无打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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