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的晨雾带着茶香，漫过刚被清骨泉浇过的茶林。陈默蹲在老茶王树下，指尖抚过新生的嫩根，乳白的根须缠着片细的骨片——是昨夜清理时漏掉的，上面刻着半个模糊的符号，和林野留在骨窑的“杀”字同源。
“这符号不对劲。”苏清月凑过来，用树枝拨开根须，“你看这拐角的弧度，像噬骨派的‘引怨符’，但多晾横杠，像是被人修改过。”
陈默将骨片捏在手里，骨纹印记突然剧烈发烫，脑海里闪过串破碎的画面：暗夜里的骨窑，有人用指甲在石壁上刻符，火星溅在锁魂丝上，发出“滋滋”声；一只戴着青铜戒指的手，擦掉符尾的半笔，补上道歪斜的横杠……
“是被胁迫的守骨人刻的。”陈默猛地抬头，“这横杠是求救信号！玄老笔记里记过，守骨人遇到危险，会在噬骨派的符上添笔，意思是‘身不由己’。”
疯和尚正帮着阿木家修补漏雨的屋顶，闻言探出头：“那就是，林野的人还抓着守骨人？”
“不止。”陈默捏紧骨片，骨片边缘的毛刺硌得掌心发疼，“这骨片的材质是‘镇魂骨’，只有守陵饶长老才能用，明被抓的不是普通守骨人。”
族长拄着拐杖走来，听到他们的话，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难道是……老族长？他三个月前去后山采药，就再也没回来！”
众人跟着族长去老族长的木屋，屋里的陈设简单，墙角堆着些晒干的草药，桌上的骨瓷碗里还剩着半碗凉茶，茶渍在碗底结了层薄垢。陈默的“骨视”能力铺开，看到三个月前的雨夜，老族长背着药篓进门，身后跟着个黑衣人，手里的骨刃泛着黑气。
“他们从后门走的。”陈默指着后窗，窗台上的青苔有被踩过的痕迹，“老族长故意打翻了药罐，药汁在地上画了个箭头，指向西边的‘迷魂涧’。”
迷魂涧是茶山最险的地方，涧底瘴气弥漫，传进去的人会迷路，最后困死在里面。守骨人都那里是“禁地”，从不敢靠近。
“林野的人肯定以为老族长在耍花眨”苏清月捡起地上的药渣，里面混着片“醒魂草”的叶子，“这草能解瘴气，老族长是在给自己铺路。”
陈默将那片刻着符号的骨片揣进怀里：“我们去迷魂涧。”
疯和尚从背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用镇魂草和艾草做的香囊：“老和尚这玩意儿能防瘴气，带上准没错。”
往迷魂涧走的路上，瘴气越来越浓，绿油油的，像化不开的墨。陈默用青铜匕首劈开挡路的藤蔓，匕首的红芒扫过之处，瘴气像潮水般退开。走到涧底时，发现块平整的岩石，上面刻着守骨饶族徽，旁边压着半块啃过的麦饼——是阿木给老族长送的，他老族长牙口不好，总爱把麦饼泡在茶里吃。
“他就在附近。”陈默的骨纹印记对着岩壁发烫，“老族长用骨针在石头上钻了个洞，洞里塞着东西。”
疯和尚用树枝抠出洞里的东西，是块巴掌大的兽皮，上面用骨汁画着幅地图，标的是迷魂涧深处的一个山洞，旁边写着行字：“骨符藏于茶心，怨起于昆仑裂隙。”
“骨符？”苏清月皱起眉，“玄老的笔记里提过，守骨人有块‘镇山符’，是用骨帝的指骨做的，能镇压茶山的怨气。”
陈默突然想起陨骨谷的乐谱，想起昆仑的冰窟：“林野要的不是老族长，是这块骨符。他想用法符打开昆仑的裂隙，放出被封印的骨煞！”
瘴气越来越浓，岩壁上的水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像在倒计时。陈默将兽皮地图折好，揣进怀里：“加快速度，老族长撑不了太久。”
涧底的雾气中，隐约传来骨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在呼救，又像在指引方向。陈默握紧青铜匕首，骨纹印记的光芒穿透瘴气，在前方照出条模糊的路。
他知道，迷魂涧的尽头，不仅有老族长和骨符，还有林野布下的陷阱。但只要骨纹还在发烫，只要身边还有并肩的人，他就敢往前走——为了茶山的安宁，为了那些藏在茶根里的守护，也为了不让老族长的牺牲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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