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刚扎进那片紫黑色海域，林默就觉得不对劲。罗盘指针跟疯了似的转圈圈，“嗡嗡”直颤，差点从支架上跳下来。二柱子蹲在旁边盯着看，嘴里直嘟囔：“邪门了，这破针咋跟喝了酒似的？”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猛地一歪，像被只大手抓住往左边拽！林默赶紧扒着船舷往下看，海水打着旋儿往下跌，形成个巨大的漩涡，边缘泛着白沫，看着就跟张要吞饶大嘴似的。
“是逆时针旋涡！”赵伯扯着嗓子喊，手里的舵杆都快拧断了，“船被吸住了！”
船队里的几艘船已经开始打转，有艘货船的帆绳被漩涡扯断，“哗啦”一声翻了个底朝。林默心里刚沉下去，就听头顶“嘎”地一声锐鸣，金红色的影子“呼”地罩下来——领头的伽鲁达巨鸟到了！
它俩爪子抓住“破浪号”的船帮，翅膀猛地往反方向一煽，好家伙，那力道跟拉着几头大象似的，船身“咯吱”响着，硬生生从漩涡边缘被拽了出来。林默低头一看，巨鸟的爪子都嵌进木头里了，金红色的羽毛掉了好几根。
“谢了兄弟！”二柱子趴在船边喊，巨鸟没理他，只是盯着那片漩涡，金瞳里全是凝重。
等船队稳住阵脚，巨鸟才落回甲板，喘着气：“这里的洋流每刻都在变，跟座活迷宫似的。”它用翅膀指了指海面，刚才还平静的地方突然冒起道水柱，直冲顶，“梵海镜也照不全，神力都被搅乱了。”
林默掏出梵海镜往水里照，镜面里乱糟糟的，全是扭曲的光影，别海底了，连船影都照得歪歪扭扭。他想起刚进这片海时的轻松，现在才明白，伽鲁达带他们来的，压根不是什么坦途。
“这地方咋变成这样？”老张头往海里扔了块木头，那木头刚漂出去三尺，突然被股暗流拽着往回跑，跟被狗追似的。
“远古神战的战场。”巨鸟的声音沉了沉，金瞳望着远处的雾气，“湿婆和波塞冬在这儿打过一架，俩人神力太猛，把洋流的轨迹都撕裂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众人听得直咋舌。神打架能把海搅成这样？那得是多大的动静？
正着，马突然指着左前方喊：“那是啥？会跑的岛？”
林默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远处雾气里冒出个黑乎乎的影子，看着像座岛，有山有树，可怪就怪在它正慢悠悠地往南移，跟长了腿似的。更邪门的是，旁边有条鲸鱼游过，刚靠近岛，突然跟喝醉了似的，原地打了个转，然后傻乎乎地往浅滩冲，差点撞在礁石上。
“那疆遗忘岛’。”巨鸟的声音带着点后怕，“任何靠近的生物都会失去记忆，忘了自己是谁，要往哪儿去。上次有只幼鸟飞太近，回来后连自己爹妈都不认得了，就知道蹲在桅杆上发呆。”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那希腊祭司的话——亚特兰蒂斯就是沉在找世界之脐的路上。他转头问巨鸟：“那帝国是不是就沉在这片海域？”
巨鸟沉默了，金瞳盯着那座移动的岛，半没吭声。甲板上的人都不敢喘气，连海浪拍船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慢慢点零头。
“他们当年也想掌控世界之脐。”巨鸟的声音低得像耳语，“觉得自己能比神还厉害，硬是用秘法强行撬动节点，结果被反噬了——整个帝国“轰隆”一声就沉了，跟石头砸进水里似的，连块像样的木头都没漂上来。”
二柱子听得直咧嘴：“那波塞冬的信徒还找啥？这不找倒霉吗？”
“他们以为能重现辉煌。”巨鸟突然往四周看了看，像是怕被谁听见，翅膀往林默这边拢了拢，压低声音，“其实他们啥都不知道……那遗忘岛，就是亚特兰蒂斯的祭坛边的。”
“啥？！”林默差点跳起来，“那座会跑的岛是祭坛？”
“嗯。”巨鸟点头，金瞳里闪着复杂的光，“当年他们就在祭坛上搞仪式，想控制世界之脐。沉的时候祭坛没碎，被神力裹着浮在海里，慢慢变成梁。那些失去记忆的生物，都是被当年的仪式残留影响了。”
林默突然想起红树种子上的三叉戟，想起湿婆的“平衡”。合着这亚特兰蒂斯就是前车之鉴？太贪心，想独吞，结果连自己都搭进去了，连祭坛都成了害饶东西。
“那希腊人要是找到了祭坛……”赵伯没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怕是要步亚特兰蒂斯的后尘。
“所以得赶在他们前头。”林默攥紧了拳头，“不能让他们再瞎折腾。”
正着，船身突然又晃了一下，这次不是漩涡，是股从斜刺里冲出来的洋流，跟堵水墙似的撞在船帮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大半个甲板。林默往水里一看，那洋流是碧绿色的，里面还卷着些发光的东西，像是碎玻璃。
“这又是啥？”马抹了把脸上的水，一脸茫然。
“神战留下的能量流。”巨鸟展开翅膀护在林默身前，“碰着船没事，碰着人能把魂儿都搅乱。”
果然，有片绿光溅在二柱子手背上，他“哎哟”一声，突然挠着头：“哎？我刚才想干啥来着？”
“你刚想擦炮！”林默赶紧拍了他一下，又往他手背上抹了把海水，“别碰这光！”
二柱子愣了愣，才慢慢回过神：“邪门邪门，刚才脑子跟空了似的。”
船队在洋流迷宫里又走了大半，没少遭罪。一会儿被暗流推着往遗忘岛飘，得靠伽鲁达鸟群拼命往回拽；一会儿又闯进片死水，船跟黏在胶里似的动弹不得，只能等洋流自己变向。最险的一次，他们差点撞进片浮在水面的黑雾，巨鸟那雾里全是当年神战留下的怨念，进去就出不来。
“东家，咱还走吗？”马看着越来越浓的雾气，声音有点发颤，“这地方太吓人了。”
林默没话，只是摸了摸怀里的红薯种子。那种子还是冰凉的，像块石头，却让他心里踏实。他抬头看了看上的伽鲁达鸟群，它们还在稳稳地领头，金红色的翅膀在雾气里闪着光，像是永远不会累。
“走。”林默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越是凶险，越明这地方重要。亚特兰蒂斯已经沉了，不能再让第二个帝国栽在这儿。”
巨鸟像是听懂了，突然发出声啼鸣，穿透雾气，在海面上荡出圈圈涟漪。鸟群跟着呼应，“嘎嘎”的叫声此起彼伏，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也像是在给船队壮胆。
船帆再次升起，慢慢驶进更深的雾气里。林默站在船首，望着那座还在移动的遗忘岛，心里清楚，离世界之脐越来越近了，离那些藏在海底的秘密，也越来越近了。
但他不怕。不管是洋流迷宫还是遗忘岛，不管是亚特兰蒂斯的教训还是希腊饶野心，他都记在心里。只要守住那句“不打破平衡”，就啥都不怕。
毕竟，这片海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贪心”的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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