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同要带林默看个好东西时，眼睛亮得跟揣了两颗珍珠似的。他拽着林默往亚特兰蒂斯遗迹深处游，金鳞尾巴在前面开路，把那些挡路的碎石子“哗啦”一下扫开，动作比之前利落了十倍。
“到了。”他突然停下，对着一面黢黑的石壁拍了三下。就听“咔嚓”一声，石壁像门似的往旁边滑，露出个仅容两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看见点绿光。
“进去看看？”特里同挑了挑眉，率先钻了进去。林默紧随其后，刚进洞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哇”了一声——这哪是什么石洞，分明是间石室，四壁嵌满了会发光的绿水晶，把里面照得跟白似的。
最显眼的是石室中央的石台，上面摊着张巨大的图，得有两张船帆那么大，用某种发亮的皮子制成，边缘卷着点毛边，看着有些年头了。图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还有些奇形怪状的符号，用红、蓝两色标着什么，看着比船上的海图复杂百倍。
“这是……航海图？”林默凑近了些，看见图上标着的岛屿形状，有几个和他们之前经过的一模一样，连暗礁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远古航海图，亚特兰蒂斯人画的。”特里同用手指在图上划了圈，“你看这红线，标着的全是大西洋的暗礁，连退潮时才会冒头的那种石子都标出来了。蓝线是暖流，顺着走能省一半力气。”
林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见红线在某些海域绕出复杂的弯，显然是在避开危险。她突然指着图最北边的一块白色区域：“这是啥？看着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那片区域画着冰山，还用蓝线画了几道箭头，像是在标航线。特里同的脸色沉了沉：“这是北极冰海。从这儿过去，顺着这条蓝线走，能穿到北冰洋。但我劝你们别轻易去——那儿的主儿不好惹。”
“谁啊？也是海神？”林默想起特里同他爹波塞冬，心难道还有比这父子俩更难缠的？
“北欧的尼奥尔德，管冰海潮汐的。”特里同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点不屑，“那家伙信奉弱肉强食，觉得谁拳头硬谁就有理。去年有艘人鱼渔船不心漂到他的地盘，被他冻成了冰坨子，到现在还沉在冰海里呢。”
他用手指敲了敲冰海旁边的符号：“看见没？这是他的标记，跟三叉戟似的，就是尖儿更弯，透着股寒气。你们要是往那边去，他指定得找你们麻烦——他最瞧不上外来神，尤其是东方来的。”
林默没话，只是把冰海的航线默默记在心里。她总觉得以后不定用得上，多知道点总没坏处。这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航海图最边缘，那里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个旋转的旋涡，中间点着个黑点，看着竟和“世界之脐”的标记有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她指着符号问。
特里同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金鳞尾巴在地上轻轻扫了扫，像是在斟酌词句：“这是‘万海之心’。”
“万海之心？”
“嗯，所有海域的能量都从这儿流出来。”他用手在图上比划着，“你看这些细线，从这漩涡往四周发散，连冰海和你们东方的海域都连着。据谁能掌控它，就能调动所有海水的力量，成真正的‘四海之主’。”
这话一出，林默身后跟着的二柱子忍不住咋舌：“乖乖，那不成海神里的皇帝了？”
特里同却突然冷笑一声：“皇帝？你问问亚特兰蒂斯人，这‘四海之主’的位子好坐不？”他指着图上亚特兰蒂斯的标记，那里被红笔圈了个叉，“他们当年就是想抢万海之心的力量，结果把自己玩没了。”
他转头看向林默，眼神难得正经：“我劝你别碰这东西。追求绝对的力量，就跟抱着火山睡觉似的，早晚得把自己烧了。你那生命之水能救人，能护珊瑚，这就够厉害的了，犯不着跟那些疯子似的抢什么掌控权。”
林默看着图上的漩涡符号，又看了看特里同认真的脸，突然笑了：“放心，我对当什么四海之主没兴趣。我船队的弟兄们只想平安航海，能找到新的渔场，能顺顺当当回家，比啥都强。”
特里同明显松了口气，金鳞尾巴都放松下来：“你能这么想就好。真的，这万海之心邪乎得很，去年我爹在梦里还念叨，那地方的能量乱得像团麻，谁碰谁倒霉。”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海螺，往航海图上一按。海螺“嗡”地亮起光，把图上的航线拓印了下来，变成张巴掌大的图，递到林默手里：“拿着，这是缩版的，带在身上方便。暗礁和暖流都标着呢，比你们那破纸画的靠谱。”
林默接过来一看，图上的线条清晰得很，还能隐约看见发光的痕迹，显然用了什么特殊法子。她心里一暖，从包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这个给你。”
是块用红树籽串成的手链，红得发亮，上面还坠着个铃铛，是船上的巧匠做的。“这红树籽泡在水里也不会坏，戴着能安神。你脾气太急，戴着不定能稳当点。”
特里同的脸突然有点红，别扭地接过来戴在手腕上，铃铛“叮”地响了一声，吓得他赶紧用手捂住：“谁……谁脾气急了？我那是有气势。”
林默没戳破他，只是笑着指了指航海图：“这图能让我拓一份吗？给船上的老河工看看，他们不定能琢磨出点新航线。”
“拓呗，随便拓。”特里同大手一挥，“反正这破图在这儿搁了几千年，也该派点用场了。只要你们别学那些傻子往万海之心闯，随便你们咋用。”
二柱子赶紧掏出纸笔，趴在地上心翼翼地拓印。绿水晶的光打在他背上，把影子投在图上，像个努力干活的蚂蚁。林默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戳着的特里同——他正偷偷摆弄着手链上的铃铛，脸上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她突然觉得，这趟遗迹之行比想象中收获更多。不光得到了航海图，还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掌控多少力量，而是知道自己该用力量做什么。就像这航海图，能指引平安的航线，能避开危险的暗礁，这才是它最珍贵的地方。
等二柱子拓完图，特里同又领着他们在遗迹里转了转，指给他们看亚特兰蒂斯缺年的船坞，还有用来观测星象的高塔。虽然大多成了废墟，但从那些巨大的石块和精巧的结构里，还能看出当年的辉煌。
“走吧，该送你们出去了。”特里同站在石洞口，金鳞尾巴在水里晃了晃，“再晚了，洋流该变向了。”
林默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路过石室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那张巨大的航海图，绿水晶的光在上面流动，像片缩的海。她知道，这图上的航线会带着他们去往更远的地方，但无论走到哪，有些东西是不能忘的——就像特里同的，别被力量迷了眼，别忘了出发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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