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带着人换完粮食，走的时候，阿澈把那支牛角哨塞给了他。\"要是部落里还有人想来换粮，或者有啥急事，就吹这个哨子，我们听见会出来接。\"
阿木攥着哨子，使劲点头：\"我记住了，谢谢官爷。\"他回头看了眼跟着来的蛮族，又，\"他们都是愿意好好过日子的，不会闹事。\"
等他们走远了，赵虎还在那儿嘀咕：\"真能信吗？万一他们是假装的，回头带更多人来咋办？\"
\"信一次试试呗。\"阿澈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比提心吊胆强。\"
李将军让人把换来的狐皮、羊皮都收起来，堆在空营房里。\"这些东西带回营盘，能换不少钱，够给弟兄们做两身新衣服了。\"
接下来的几，真有蛮族陆陆续续来换粮。都是阿木带的头，每次来三五个人，背着皮毛，换些米、玉米，有的还想换点盐。阿澈让人按市价换，不少给，也不多要。
有次来个老蛮族，背着张挺大的狼皮，要换药。\"我孙子发烧，烧得迷迷糊糊，部落里的草药不管用。\"他着，从怀里掏出个干硬的肉干，\"这个也给你们，换点退烧药。\"
阿澈没要肉干，让药铺的人包了些退烧药给他，又多给了两斤糖：\"给孩子泡水喝，能舒服点。\"
老蛮族感动得直作揖，啥也要把狼皮留下。阿澈推不过，收下了，让伙房给他们装了袋白面：\"这个好消化，给孩子煮糊糊吃。\"
赵虎看着他们走远，撇撇嘴：\"官爷，你这也太实在了，药都给了，还加白面。\"
\"他们也不容易。\"阿澈收拾着换来的皮毛，\"你看那老蛮族，脚都磨破了，走了那么远的路，就为了给孙子换药。\"
二柱子在旁边帮着整理，突然：\"官爷，你发现没，来换粮的都是老人孩，没见着年轻力壮的。\"
阿澈愣了下，还真是。这几来的蛮族，要么是头发白的老人，要么是半大的孩子，确实没见过像阿木那样年轻的壮汉。
\"是不是阿木不让他们来？\"赵虎猜测，\"怕咱们扣人？\"
阿澈摇摇头：\"不好，明问问阿木。\"
第二阿木来换粮，阿澈把他拉到一边：\"咋没见你们部落的年轻人来？\"
阿木低下头，搓着手：\"大首领虽然带着人走了，但还在附近转悠，不让年轻人跟汉人打交道，那是丢人现眼。\"
\"他还敢管？\"赵虎听见了，插了句嘴，\"上次打不过跑了，还有脸管别人？\"
\"他手里还有几十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部落里的人怕他。\"阿木叹了口气，\"我也是偷偷带大家来的，不敢让他知道。\"
阿澈想了想：\"要是他再来找事，你们就往关隘这边跑，我们护着你们。\"
阿木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阿澈从怀里掏出个令牌，递给阿木，\"拿着这个，到时候举起来，守城的士兵就知道是自己人。\"
阿木接过令牌，是块木牌，上面刻着个\"守\"字。他攥得紧紧的，眼眶有点红：\"谢谢官爷，你真是好人。\"
这下午，放哨的士兵跑下来喊：\"北边尘土飞扬，像是有大队人马过来了！\"
李将军赶紧带人上城墙。阿澈也跟着跑上去，往北边一看，可不是嘛，远处黑压压一片，比上次大首领来的人还多，正朝着关隘这边来。
\"是大首领？\"王将军紧张地问，手紧紧抓着城墙的砖。
\"不像。\"李将军眯着眼看，\"他们没举黑旗，走得也慢，不像是来打仗的。\"
阿澈突然想起啥，往下喊：\"赵虎，去把阿木叫来！\"
赵虎撒腿就跑。没过多久，阿木跟着跑上来，一看远处的队伍，脸都白了：\"是......是我们部落的人，好多人！\"
\"咋回事？\"阿澈问。
\"肯定是大首领带的人！\"阿木急得直转圈，\"他是不是想抢粮食？可带这么多人，像是要搬家......\"
正着，队伍越来越近，能看清他们背着包袱，牵着牛羊，还有老人孩子，不像是来打仗的样子。领头的还是那个高个子大首领，但没骑马，跟大家一起走路。
到了关隘前，队伍停下了。大首领往前走了几步，朝着城墙上喊：\"我......我们想换点粮食，要很多很多。\"
李将军愣住了，回头看阿澈：\"这是咋了？转性了？\"
阿木也纳闷：\"不知道啊，他昨还要跟汉人没完。\"
大首领见城墙上没动静，又喊：\"我们带了好多皮毛，还有牛羊，都给你们，换够我们部落所有人吃一个冬的粮食。\"
阿澈往下喊：\"你们部落的人都来了？\"
\"都来了。\"大首领声音有点硬，但不像以前那么横，\"草原上没吃的了，再不走，都得饿死。我们想......想在附近找个地方过冬，离你们近点，能换粮食。\"
李将军跟王将军商量了几句，对下面：\"你们等着，我们商量下。\"
回到营房，李将军让人把张都尉、赵虎都叫来，阿澈也在。\"这事你们咋看？\"
张都尉皱着眉：\"会不会是圈套？带这么多人来，是换粮，其实是想趁机攻城？\"
\"不像。\"阿澈摇头，\"他们带着老人孩子，还有牛羊，看着是真要搬家。\"
赵虎挠挠头：\"要不......让他们进来？咱们多派点人看着，要是敢闹事，直接拿下。\"
\"我觉得校\"王将军点头，\"他们要是真能安分守己，冬就不会来抢粮，咱们也能省点事。\"
李将军想了半，拍板：\"让他们进来，但不能都进关，就在关外面的空地上扎营。派二十个人看着，不许带兵器，要换粮就让阿木带人来换，其他人不许靠近关隘。\"
士兵下去传话，大首领犹豫了下，答应了。很快，关外面的空地上搭起了不少帐篷，牛羊被赶到旁边的草地上，孩子们在帐篷间跑来跑去，倒像是个正经的营地。
阿木跑上城来，高胸：\"大首领了，以后不打仗了，就想安安分分换粮过冬。他还，以前是他不对，不该抢粮食。\"
\"知道错了就好。\"阿澈笑了，\"你告诉他们，只要不闹事，咱们就好好换粮，谁也不欺负谁。\"
接下来的日子，关里关外都挺太平。蛮族每派几个人跟着阿木来换粮，阿澈让人把粮食搬到关口，一手交货，一手交皮毛，挺规矩。
有次二柱子去给他们送粮食，回来笑着：\"官爷，你猜我看见啥了？那大首领正跟着他媳妇学缝补呢，笨手笨脚的，被他媳妇骂了好几句。\"
赵虎也凑过来：\"我昨看见他们部落的孩跟咱们逃难的孩在一块玩，用石子下棋，还挺开心。\"
阿澈听着，心里挺舒坦。他走到城墙上，看着关外的营地，炊烟袅袅，牛羊吃草，孩子们的笑声飘过来，跟关里的动静混在一块，倒像是一个地方的人。
李将军也上来了，手里拿着封信：\"京城派的冉了，明就到云漠关。\"
\"太好了！\"阿澈高兴了，\"这下人多了，更不用怕了。\"
\"不光是人，还带了不少粮食和棉衣。\"李将军笑着，\"是知道咱们这边换粮换得多，怕粮食不够。\"
第二，京城来的队伍到了。五十多个人，背着大包包，领头的是个姓刘的都尉，跟李将军是老相识，一见面就互相捶肩膀。
\"老李，你可把我们坑苦了。\"刘都尉笑着，\"一路过来，听这边打了好几仗，我这心一直悬着。\"
\"现在没事了，和平了。\"李将军拉着他往关外指，\"你看，蛮族都在外面扎营呢，跟咱们换粮，不打仗了。\"
刘都尉挺惊讶：\"真的假的？我咋听蛮族凶得很，见人就砍？\"
\"那是以前。\"阿澈在旁边，\"现在他们知道，好好换粮比抢粮强。\"
刘都尉看着关外的营地，又看看关里的百姓，点零头：\"行啊老李，你这本事可以，把边境治理得挺好。\"
李将军哈哈大笑：\"不是我本事大，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
晚上，营盘里加了菜，李将军和刘都尉喝酒，阿澈、赵虎、二柱子也在旁边作陪。刘都尉喝多了，拍着阿澈的肩膀：\"伙子不错，有脑子，知道用粮食换和平，比光打仗强。\"
阿澈有点不好意思，给刘都尉倒上酒：\"都是李将军教得好。\"
李将军摆摆手：\"别捧我，这事儿是你干的，该记你一功。等回去了，我给你请赏。\"
赵虎在旁边喊：\"官爷要是升官了，可别忘了咱们！\"
大家都笑了，营盘里的笑声飘出去，跟关外蛮族营地的歌声混在一块，在黑夜里传得老远。
阿澈喝着酒，心里暖烘烘的。他想起刚来时的紧张，想起打仗时的害怕，想起那个捕鱼的孩，想起阿木手里的木雕兔子。
这云漠关的冬，也没那么冷了。
窗外的月亮挺亮，照着城墙，照着关外的帐篷，照着巡逻士兵的影子。
他举起酒碗，跟大家碰了一下，希望这安稳日子能过得再久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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