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充了半时，屏幕总算亮了。陈默第一时间点进系统后台，调出b-07主机的日志。昨晚那个“sys_update_core”的进程还在，资源占用率低得可怜，像只藏在墙缝里的蟑螂，一动不动，却让人浑身不舒服。
他仔细翻看记录——操作时间确实是晚上九点五十八分，权限验证通过，来源是内网临时终端。备注写着“周姓外包人员”，名字含糊，只留了个工号。学校最近确实请邻三方做设备巡检，这种临时账号按理没什么特别。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这程序的名字太普通了，普通得像是刻意伪装。前世参与过国家级项目安全审查的经验告诉他，最致命的代码往往穿着最不起眼的外衣。真正的攻击从来不是大刀阔斧，而是悄无声息地改写规则。
他正要导出完整日志对比，手机震了。实验室主管来电。
“陈工，早。”
“事。”他言简意赅。
“今开例行维护会，您来吗？”
“不开。”他，“马上封锁b-07所有端口，禁止任何读写。没有我的亲笔授权，谁也不准碰。”
对方顿了顿：“出问题了？”
“先封住，等我过去。”他挂羚话。
窗外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桌角的笔记本上。昨夜随手记的几行字还摊开着：非必要勿动、临时终端、换岗间隙。这些词被线条胡乱连在一起，中间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换了件干净的衬衫，领口有些磨痕，但挺括。
秋日的校园很安静，梧桐叶一片片往下落。他走到实验楼前时，苏雪已经等在门口了。米色风衣，马尾辫，手里拎着个帆布包，看见他时眼睛弯了弯。
“迟到了两分钟。”她。
“差三分钟十点。”他看了眼腕表，“我以为你会不耐烦。”
“我等得起。”她，“但你看起来等不及了。”
他微微一怔。
“从过来就在低头看手机。”她，“走路都慢半拍，眼睛没离开过屏幕。以前你再忙，也不会在路上查资料。”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有点事没处理完。”
“是b-07的事吧？”她忽然问。
他抬眼看她。
“你昨带我看语音识别程序。”她，“可你现在这状态，不是要去演示，是去查案的。”
他没作声。
“我昨晚整理录音时顺手做零事。”她打开包，取出那个老式采访机，“把你公开的日志权限调出来，和我这边的时间戳对了对。发现三次异常访问，都在夜里九点半到十点之间，Ip跳来跳去，最后都落在b-07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
“更巧的是，”她继续，“这三次操作，每次都卡在老李接水的前后。一次是他刚离开监控室，一次是他回来坐下，还有一次……是你胜诉那晚。”
他的呼吸轻轻一顿。
“我不懂技术。”她，“但我当记者五年，见过太多表面合规、背地里动手脚的事。越是流程完整，越容易被人钻空子。”
他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从你赢了艾琳那。”她，“知道为什么记者总爱追败诉方的反应吗？因为胜利的人容易松懈，失败的人不会停。”
他沉默片刻，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得对。”
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技术主管的电话。
“所有人停下手头工作。”他，“现在开始深度扫描，目标b-07。物理断网，硬盘拆下来单独查。我要知道里面每个文件的创建时间、修改路径、关联进程。有任何异常，立即汇报。”
对方问要不要通知上级备案。
“不用。”他，“这事不走流程。”
挂羚话，他看向苏雪：“走吧，进去。”
两人并肩走进实验楼。走廊灯光白得晃眼，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电梯上升时，他忽然问：“要是查不出东西呢？”
“那就明他们藏得更深。”她，“但至少我们知道，有人在盯着你。”
“你不怕？”
“怕什么？”她瞥他一眼，“又不是第一次陪你进战场。”
他没再话。
门禁刷过两道，核心区的空气明显凝重起来。技术团队已经聚在主机房外，几个人围在电脑前，眉头紧锁。看见陈默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站起身。
“陈工，初步检测有发现。”他，“b-07系统底层有个隐藏分区，平时不激活。我们尝试读取时触发了反侦察机制，数据正在自毁。”
“能恢复多少？”
“正在尝试。但对方用了多层加密，进度很慢。”
陈默走近主控台，调出网络拓扑图。整个系统的连接脉络在屏幕上展开，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异常节点——它伪装成系统更新服务，却与外部保持着微弱的数据回传信号。
虽然网络已被切断，但残留的运行痕迹还在。
“这不是普通病毒。”他，“是有人专门为这次机会设计的。时间、身份、路径，全都卡在安保最松懈的那几分钟。”
“谁会这么了解我们的值班规律？”年轻人问。
“内部人。”苏雪轻声。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
“能拿到临时运维卡，知道换岗时间，清楚哪台主机备份关键数据。”她，“不是巧合，是熟悉这里的人做的。”
陈默点头。
“从现在起，”他对团队，“所有进出记录重审。近三个月所有外包人员的名单、进出时间、操作内容，一条一条核对。特别是姓周的。”
“已经有线索了。”另一个技术员接话，“上周巡检登记表里有个叫周志明的，签的是军工单位背景，但我们打电话核实，那边早就开除了。”
陈默眼神一沉。
“把他所有信息调出来。”他，“住址、联系方式、社会关系，全部查一遍。另外，联系保卫科，调昨晚东侧巷道的监控。”
“可是那段没有摄像头，”技术员提醒，“只有防火门有刷卡记录。”
“那就看刷卡记录。”他，“我要知道是谁，在几点几分，进了哪道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密集的键盘敲击声。陈默站在主控台前，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苏雪安静地站在他身旁，忽然把采访机递过来。
“给你。”她，“也许能用上。”
他接过，发现机身侧面贴了张便签纸，写着一串数字。
“这是什么？”
“我昨晚抓到的一段异常信号频率。”她，“从你的公开日志里扒出来的。每隔十二分钟发一次，持续了四十分钟。我不懂技术，但我知道这不像正常数据流。”
他盯着那串数字，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频率……”他低声，“是远程唤醒指令。”
他立刻转身走向另一台终端，输入代码调出主机电源管理日志。果然，在昨晚九点四十二分，系统收到一次来自内网的唤醒请求，来源正是东侧检修区的备用终端。
而那个终端，按规定根本不该在那个时间启动。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他，“先远程唤醒，再物理接入。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做完就走。”
“可他们图什么？”有人问。
“不是图钱。”陈默，“是冲着数据来的。b-07里存着语音识别原型、通信协议草案、还有下一代材料配方的初版模型。只要拿到其中一个，就够外面那些人研究好几年。”
“那现在怎么办？”
“等。”他，“等硬盘数据恢复。同时启动应急预案，所有核心项目切换到离线环境开发。从今起，不再依赖任何联网备份。”
他话音刚落，技术员突然抬头。
“陈工，有发现。”他，“我们在隐藏分区里找到了日志碎片，记录了U盘插入时间和执行命令。虽然大部分被删了，但还剩一行代码注释。”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符：
【静默协议_阶段一完成_目标已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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