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节？”
李世民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程咬金跑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今日白鹿原之事？
他此刻正心绪不宁，心烦意乱，确实想找个信得过的老兄弟话。
哪怕不能明言，也能稍解烦闷，于是挥了挥手：
“宣他进来！”
不多时。
程咬金大步流星走进甘露殿，来到御阶之下。
出乎李世民意料的是，这浑人没有像往常那样随意行礼，而是“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倒在地。
“陛下！”
程咬金抬起头，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瓮声瓮气地恳求道：
“老臣恳请陛下，为女莹莹与秦王殿下赐婚！”
“什么？！”
李世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程咬金，先是愕然，随即一股无名火就冒了上来，不由得破口大骂：
“好你个程知节！”
“好你个程胖子！”
“先前朕看你家莹莹乖巧，恪儿也到了年纪，有意撮合，亲自跟你提过，你当时是怎么跟朕的？”
“百般推脱！”
“死活不同意！”
“怎么？现在看我家恪儿……看我家恪儿……你就改变主意了？哼！”
“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朕告诉你……绝无可能！你想都别想！”
想到当初被这老货拒绝，李世民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怎么恪儿来着
三国之曹子建？
现在改主意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
面对皇帝的斥责，程咬金脸上却没有半分羞愧或惶恐，反而早有所料。
双手一摊，摆出一副光棍模样，咧咧嘴道：
“陛下！您骂得对！之前是老臣猪油蒙了心！瞎了眼！有眼不识金镶玉！”
“如果只是这样，老臣就算脸皮再厚，再不要脸，也绝无颜面求陛下赐婚！”
到这里，老程话锋猛地一转，声音提高几分，有些无赖的理直气壮：
“可是陛下……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老臣那不成器的闺女……她……她已经有了喜脉！怀上了！”
“经医者诊断和老臣逼问，她肚子里怀着的……正是秦王殿下的种！”
程咬金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李世民：“陛下，这可是您的龙子龙孙，是您李家的种！是李家的血脉！”
“陛下！”
老程重重一磕头，声音响亮：“这……这您可不能不管！不能不认账啊！”
“嗯？！”
李世民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身体下意识前倾，死死盯着跪着的程咬金。
整个甘露殿。
落针可闻。
李世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你……刚才什么？程莹莹……有了身孕？是……是恪儿的？”
“千真万确啊陛下！”
程咬金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老臣岂敢拿这等事情开玩笑？医者诊脉，月余身孕，板上钉钉！”
“至于孩子爹是谁……俺老程那闺女虽然倔，但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她不敢胡，也犯不着胡！”
“就是秦王的！”
“程知节！你……你老程家真是好家教！”
李世民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色铁青，指着程咬金，手指都在发抖：
“未出阁的姑娘家，竟做出这等……这等……”
他“这等”了半，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最终豁然起身，化为一声怒哼：
“你让朕的脸往哪搁？让皇家的脸往哪搁？！”
若是秦王没有与萧家定亲，出了这档子事，倒也无伤大雅，顺势结亲便是。
但问题是，秦王刚与萧家结亲，结果出了这等丑事，让他怎么跟萧家交代？
他李世民是要脸的！他们皇家也是要脸的！
“我的好陛下！现在不是脸面的时候啊！”
程咬金梗着脖子，仿佛受委屈的是他老程家：
“事情已经发生了，娃娃都在肚子里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名分定下来！”
“不然再过几个月，我闺女肚子显怀了，那才真正是下皆知！”
“届时，皇家和俺老程家一起丢人现眼！”
“陛下，赶紧下旨赐婚吧！老臣求您了！”
老程着，又是咚咚磕了两个头，看似恳求，实则带着点逼宫的意味。
我闺女怀了你李家的种，你看怎么办吧！
李世民被他这副滚刀肉的架势气得脑仁疼。
他岂会不知这混不吝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还不是看恪儿乃仙人，立马上赶着扑了上来。
若换在平时，李世民直接一脚给他踢出去。
可问题是，人家有把柄在手，理直气壮啊！
但想让李世民认下这事，也没那么容易。
“空口无凭！”
李世民强压怒火，沉声道：“你是就是？那医者呢？朕要亲自问话！”
“就在殿外候着呢！”程咬金立刻回道。
“宣！”
不多时。
那名老医者连滚带爬地进了甘露殿，跪伏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朕来问你！”
李世民盯着老医者：“你方才在卢国公府，为程家姐诊脉，结果如何？”
“听着！若有半句虚言，朕诛你九族！”
老医者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陛……陛下明鉴！”
“人……人确……确实为程姐诊脉，是……是滑脉无疑！”
“已……已有一月身原…人行医数十载，这喜脉绝……绝不会诊错！”
“若……若有半句虚言，打雷劈啊陛下！”
李世民沉默了，靠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神变幻不定。
程莹莹确实怀孕了！
这一点，有医者为证，程咬金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欺君，基本可以确认。
但是不是恪儿的种……这个还有待怀疑。
事实上，李世民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知子莫若父。
恪儿的风流，李世民全看在眼里。
跑到凝香苑，用一两银子，拐走了人家培养了十几年的花魁。
而且前几日，恪儿不还找他讨要过秀女吗？
这样一个儿子，偷偷私会程莹莹，搞大人家的肚子，似乎也并不奇怪。
而且程咬金这老货虽然混账，但绝不会随便找个野种，就冒充皇室血脉。
那是找死！
可信归信。
让他就这么轻易点头认下，并下旨赐婚，李世民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
一来，这事实在太丢皇家颜面，未婚先孕，传出去简直是大的笑话。
二来，以前被老程拒绝过，现在又让他同意，李世民心里老大不乐意。
你程胖子想拒绝就拒绝，想同意就同意，把我们皇家当什么了？
犹豫再三，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猛地抬起头，对内侍吩咐道：
“去！立刻去秦王府，传朕口谕，让秦王即刻进宫见朕！不得有误！”
“陛下……”
程咬金还想什么。
“你给朕闭嘴！”
李世民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在恪儿到来，将此事清楚之前，你给朕老老实实待着！”
程咬金把脑袋一缩，老老实实保持沉默。
现在形势比人强，该装孙子，就得装孙子！
赶紧拿到赐婚旨意，把名分定下来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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