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楚风鼻腔发酸。
他缓缓睁眼,首先触到的是苏月璃压在他手背的指尖,凉得像块玉,却在微微发抖。
“醒了?”她的声音带着鼻音,发梢沾着医院走廊的冷光,眼底乌青像被墨浸过。
楚风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正攥着她的手腕——刚才昏迷时,大概抓得太紧,她腕骨上一圈红印子。
“日志......”他哑着嗓子开口,喉结滚动。
苏月璃立刻抽回手,转身从帆布包里取出个银色仪器。
高倍扫描仪的蓝光扫过摊在床头柜上的纸页时,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你爸写的那挟火种非物’没问题,但页脚的批注......”屏幕上的墨迹被放大成像素块,暗褐色里浮起几缕幽蓝,“七十年代的油墨用的是松烟和胶,这种荧光剂是二〇一五年才量产的合成材料。”她突然把扫描枪砸在床头柜上,玻璃台面发出脆响,“有人伪造了一份‘原始档案’,再通过某种手段,把这东西塞进了记忆场。”
病房门被推开一道缝,阿蛮的影子先溜进来。
他腰间的骨铃没响,却用苗语轻声:“井那边不对。”见楚风看过来,又换成生硬的汉语补充:“守更人刻在井沿的名字,被新的符线盖住了。”他摊开掌心,掌纹里躺着片碎陶,“刚才去摸了摸井壁,怨气比昨重三倍。”
楚风撑着坐起来,后背的伤扯得他倒抽冷气。
雪狼不知何时立在窗边,手里攥着套市政维修的工装,见他动作,立刻上前半步要扶,被他摇头拦下。“灰鸦呢?”
“在隔壁机房。”苏月璃递给他温水,“他要黑进档案馆的内网,查调阅记录。”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砰”的一声。
灰鸦撞开病房门,额角沾着墙灰,手里举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找到了!”他指尖在触控板上狂点,“所有调阅丙三区施工日志的记录,系统都会自动插入数据包——”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这是......当年组织用来‘意识锚定’的暗码协议。”
楚风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记得灰鸦提过,境外那个渗透进文物界的组织,擅长用意识干扰术篡改记忆。
此刻灰鸦的手指在发抖,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合上电脑:“他们在给每个查阅记录的人打‘记忆锚’,等锚点攒够......”
“够重构整个记忆链的起点。”苏月璃突然接口。
她不知何时翻出本泛黄的线装书,封皮写着《堪舆遗录》,“民国时候有个邪术,蒋洗魂咒‘,要从最开始的记忆点动手。”她指着书上的批注,“你爸的’起点‘,就是丙三区的第一班岗。
改了这个,所有后来的记忆都会跟着歪。“
楚风掀开被子,伤口渗血的疼被烧得发昏的脑子压了下去。
他扯过雪狼手里的工装套上:“去泵站。”
“我跟你一起。”苏月璃就要收拾东西,被他按住肩膀。
“你和阿蛮查古籍,找破解法子。”他转向雪狼,“装成修水管的,去地下三层。”
泵站的地下三层泛着霉味。
雪狼的维修工具箱里塞着台频谱检测仪,楚风的破妄灵瞳扫过水泥柱时,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流动的光网——正常钢筋该是暗红的能量流,可其中三根,竟泛着刺目的银蓝。
“镀银铜丝。”他伸手敲了敲柱子,指节发疼,“用现代建材当引子,布微型阵法。”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的波形图像被风吹乱的线,“低频震荡波,在给记忆场‘调频’。”他冷笑,“他们不是要毁井,是要把井变成发射塔,往活人脑子里灌假记忆。”
深夜的井口飘着薄雾。
楚风蹲在井边,把父亲的老工作证、一杯家属院的井水、还有那块锈得连“楚青山”三个字都快看不清的值班牌,依次摆在青石板上。
三十六盏油灯被他一盏盏点亮,火苗在风里摇晃,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第一班,赵有财。”他声音不大,却像敲在青铜上,“一九五八年七月十五,接井。”
井底传来“咕噜”一声,像有人在喝水。
“第二班,周铁山。”他指尖掐进掌心,“一九六三年腊月初三,接井。”
井口的雾气突然凝成漩涡,往井下钻。
“第三班......”他喉咙发紧,摸出那张湿透的日志残页,“楚青山。”
“轰——”
井底炸响,像有块巨石被人从下面顶上来。
楚风的破妄灵瞳里,原本交织的蓝金光脉突然裂开道黑纹,像条活物似的往四周爬。
他踉跄两步,扶住井栏,指甲缝里渗出血来——那黑纹的气息,和灰鸦体内残留的控魂印记,一模一样。
“风哥?”苏月璃举着相机跑过来,闪光灯晃得他眯眼,“拍到了!
井壁有东西在动——“
“收灯。”楚风突然转身,把残页塞进怀里。
他盯着灰鸦站的方向,那人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骨铃,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今先到这儿。”楚风扯了扯领口,伤口的血已经浸透衬衫,“都回去歇着,明再查。”
灰鸦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弯腰捡起骨铃,指尖在铃身上轻轻一擦,像在擦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
楚风没再看他。
他低头盯着井里晃动的灯影,想着刚才那道黑纹,想着灰鸦眼底的慌乱,想着父亲“他们在篡改起点”时扭曲的脸。
夜风卷着灯油味灌进领口。
他摸了摸怀里的工作证,证壳上父亲的照片被磨得发亮。
有人,急着让老工人们忘了他爸。
而这个人,可能就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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