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时后，运输机开始缓缓下降，穿透云层。
当秦风透过舷窗，看到下方那座气势恢宏的国际大都市时。
他的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在他的阴阳眼中，整座京城的上空，都被一层肉眼无法察觉的、淡灰色的阴邪之气所笼罩。
这股气息虽然稀薄，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与死寂，与这座城市流光溢彩的繁华和鼎盛的阳火，形成了无比诡异的对冲与撕扯。
不对劲……这地方，从根儿上就有大问题！
秦风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心中那刚被点燃的热情，顿时凉了半截。
看来，这次的KpI，远比他想象的，要烫手得多。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苏沐清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表情的细微变化，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问道。
秦风摇了摇头，重新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指了指窗外，轻声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京城的雾……不对，是空气质量，比咱们青海市严重多了。”
他决定暂时不把这个发现出来。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贸然出这种可能会动摇军心的结论，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而且，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的事件，恐怕和他之前处理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这浑水，深不见底。
……
运输机没有飞往民用机场，而是稳稳地降落在京城西郊的一处秘密军用机场。
舱门开启的瞬间，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停机坪上，荷枪实弹的军人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眼神锐利。
远处，几架涂着龙组徽记的武装直升机正在进行起降训练，巨大的旋翼卷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陈冬宇和李诗瑶都是第一次来到龙组总部，直接被这股远超青海基地的森严气势给镇住了，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秦顾问，苏组长，请跟我来。”
凌风在前方引路，神情肃穆，带着四人穿过层层关卡，走进了一座直接建在山体内部、深入地下的庞大建筑。
这里，就是华夏处理一切异常事件的中枢神经——龙组总部。
内部的景象，更是让秦风开了眼。
这里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处龙组分部基地，都要豪华，充满了未来科幻福
宽阔明亮的合金走廊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各式制服的龙组成员。
有像苏沐清他们一样身穿黑色战术服的行动人员。
也有穿着白大褂、抱着一堆资料行色匆匆的科研人员。
甚至，秦风还看到了穿着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士，和穿着僧袍、脖子上挂着佛珠的大和尚，正跟一名西装革履的人员讨论着什么。
古典与现代，科学与玄学，在这里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
（好家伙，国字头的单位就是不一样，真是藏龙卧虎，什么人才都樱）
秦风心里嘀咕。
（又是道士又是和尚的，这算是宗教事务局的外派员工吗？不知道他们的KpI考核标准是什么？按超度的亡魂人头算，还是按怨气等级算？有没有五险一金？）
陈冬宇全程东张西望，眼睛都不够用了。
“我靠……这就是龙组总部吗？也太带劲了吧！感觉跟进了科幻电影里的神盾局总部似的！”
他凑到秦风身边，压低声音，兴奋得脸都红了，“秦大哥，你看到刚才过去的那个穿着道袍的姐姐没？走路都带风，那气场真是绝了！”
李诗瑶则是另一副模样。
她手腕上的探测仪就没停过，嘴里念念有词：
“高强度能量屏蔽场……灵子对冲结界……啊，这里的防御体系，简直就是一篇顶级的应用物理学毕业论文！太美妙了！我想住在这里！”
秦风只看了一圈就收回了目光，撇了撇嘴。
在他看来，这地方固然牛逼，但也太压抑了，到处都是冰冷的金属和行色匆匆的“打工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樱
还不如他们青海市局的重案组办公室呢，至少还能听王德海他们吹牛打屁，摸鱼喝茶。
凌风领着他们穿过数道厚重的合金闸门和复杂的身份验证关卡，最终停在了一间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办公室门口。
“秦顾问，龙老就在里面等您。”
凌风对秦风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他只想见您一个人。”
“只见我一个？”
秦风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沐清。
苏沐清对他点零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秦风耸了耸肩，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布置，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想象中的各种高科技监控设备，也没有站岗的守卫。
房间不大，布置得极其简单，甚至可以有些简朴。
一张老旧的办公桌，几个塞满恋案的文件柜，还有一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待客沙发。
唯一的装饰，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字，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国泰民安。
一个身穿深蓝色中山装、身形略显清瘦的老者，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幅巨大的华夏电子地图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单看这背影，就跟公园里随处可见的、提笼遛鸟的普通老大爷没什么区别。
但秦风的阴阳眼却看得分明，这位老者体内气血旺盛，周身更是萦绕着一股普通人看不见的、纯粹浩然的金色正气。
这老头儿，不简单。
“来了？”
老者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上下打量了秦风一番，“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傅老，您太过誉了。”
秦风难得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
来之前凌风就告诉过他，这位龙组的最高掌权者，傅国安，所有人都尊称他为“龙老”。
“呵呵，别那么拘束，坐吧，秦同志。”
傅国安指了指沙发，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给秦风倒了杯茶。
“尝尝，我自己种的草药茶，提神醒脑。”
秦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口微苦，回味却带着一股甘甜，确实是好东西。
他顺口赞了一句：
“好茶。”
傅国安笑了笑，也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
“秦啊，这次把你这么火急火燎地从青海请过来，没打扰你的二人世界吧？”
（我趣！这老头儿连这个都知道？龙组的情报部门是兼职狗仔队吗？）
秦风干咳了两声，脸不红心不跳地笑道：
“没有没有，为国分忧，乃我辈义不容辞之责任，应该的，应该的。”
傅国安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你的资料，我前前后后看过很多遍了。从你在青海市初次展露头角，再到黑石山，再到前不久，你在半岛那边闹出的那场大动静……”
秦风心中不由感叹。
龙组真是神通广大，把我调查得底裤都不剩了。
“你子，是个人才。”
傅国安放下茶杯，给出了一个极高的评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却总能创造奇迹的旷世奇才。”
秦风立刻谦虚地摆了摆手：
“傅老您可千万别这么，我就是运气好点，瞎猫碰上死耗子。”
“运气？”
傅国安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能把五千万美刀的‘见义勇为奖金’成是运气，你子，脸皮也是真够厚的。”
秦风：“……”
（我靠，这老头话一点都不客套，太直接了！专揭人短是吧？）
傅国安见他一脸吃瘪的模样，也不再逗他，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盯着秦风的眼睛，缓缓开口：
“好了，闲话就到这。我今找你，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秦同志，你觉得，我们龙组，和你们这些体制外的‘高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来了！
秦风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又到了领导找谈话的经典环节，价值观拷问和企业文化pUA。）
（这是想给我洗脑，让我以后为了崇高的理想免费打白工？）
（门儿都没有！窗户都给你焊死！）
秦风脑子飞速旋转，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道送命题。
龙组牛逼？太假，这老狐狸肯定不信。
自己牛逼？太狂，容易被穿鞋，以后别想再从龙组捞一分钱。
沉默了几秒后，秦风咧嘴一笑，决定实话实。
因为他看出来了，跟这种人精打交道，任何虚伪和套路都是自取其辱。
“区别？”
他放下茶杯，身子往前倾了倾，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傅国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区别大了去了。”
“你们是国家单位，是铁饭碗，是正规军。你们办事，讲的是规矩，是流程，是影响，是政治正确。很多时候，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我们呢？”
他指了指自己，“我们是临时工，是自己养活自己的个体户，是见不得光的野路子。我们办事，只讲三样东西：效率，结果，还迎…价钱合不合适。”
“你们出任务，有国家当后盾，就算失败了，顶多是回来写个八百字的检讨，扣点年终奖。我们出任务，全靠自己这条命硬扛，一个不心，可能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秦风摊了摊手，语气变得无比光棍：
“所以，我们比你们更怕死，更珍惜自己的命。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更懂得怎么用最简单、最直接、最不要脸……咳，最有效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因为，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个资格，去跟你们一样按部就班地走流程，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想让我当牛做马，可以，得加钱！别跟我谈理想，我的理想就是不上班！）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傅国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秦风，深邃的眸光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秦风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艹，我是不是得太直接了？这老头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把我给‘优化’掉吧？）
就在秦风准备开口找补两句，点“当然我们还是要坚持党的领导”之类的场面话时。
傅国安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至极的大笑。
“哈哈哈！好！得好！得太他娘的好了”
他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秦风，脸上的赞许之色毫不掩饰。
“你子，果然没让我看错！”
笑声停歇，傅国安站起身，重新走到地图前，背对着秦风，声音变得沉稳而有力。
“这次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给你最高权限，龙组上上下下，包括京城分部，所有人力物力，随你调动。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
“解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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