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紧张地去扶张建军。
“姑父！姑父你没事吧？我……我这是条件反射！”
张建军趴在地上，半没起来。
不是摔疼了，是没脸起来。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
张勤和林文静，大气都不敢出。
“咳。”
终于，张建军咳嗽了一声，撑着地，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脸色看不出喜怒。
林伟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伟啊。”张建军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哎！姑父！”林伟赶紧应声。
张建军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林伟的肩膀，那结实的肌肉，拍得他手掌都有点麻。
“你长大了。”
林伟一愣。
“晚上，咱俩喝两杯。”张建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欣赏的笑。
林伟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姑父，这绝对不行！”他连连摆手，“我这是在执行任务呢！任务期间，纪律规定，一滴酒都不能沾！”
“怕啥！”张建军把手一挥，满不在乎，“都是自家人！再了，这不还没出发嘛，在自己家里喝，不算违反纪律！”
他一边，一边就想去拉林伟。
“姑父！”林伟表情严肃得道，“您别逼我，您就是逼死我，我也不喝！”
“这酒，我绝对不能喝！”
张建军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好子。”他满意地点零头，“恭喜你，通过了我的第二关考验。”
林伟：“？？？”
张勤：“……”
林文静捂着脸，没眼看。
自己这老头子，戏怎么这么多！
“行了。”张建军背着手，像个考官一样，在院子里踱了两步，“闺女交给你，我放心了。”
完，他迈着八字步，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屋了，留下院子里三个风中凌乱的人。
林伟挠了挠头，看着张勤，一脸的哭笑不得。
“妹子，姑父……一直都这样吗？”
张勤叹了口气，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习惯就好。”
张勤严重怀疑，她那些演戏的赋，全是从她爸这儿遗传的。
——————————
第二。
张勤连行李都没收拾，直接把银行卡和证件递给林伟。
“去，买两张机票。”
“去哪儿？”
“J省省会。”
“好。”林伟二话不，拿着东西就出了门。
隔，一架客机从京市机场呼啸而起。
经过几个时的飞行，降落在J省省会机场。两人没有停留，直接转乘了深市的绿皮火车。
在哐当哐当的声响中，又熬了七八个时。
当他们终于踏上深市的土地时，已经是两后的下午。
一股湿热的、带着海腥味和尘土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和上次来时相比，这座城市，似乎又变成了一个更巨大的工地。
到处都是脚手架，到处都是轰鸣的机器。
张勤没有先去招待所，而是让林伟直接叫了辆车。
“去工科技城。”
半个多时后，车子停在一片初具规模的建筑群前。
一期工程已经全部完工。
崭新的厂房，漂亮的宿舍楼，还有绿树成荫的园区公路。
张勤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叉着腰，站在一栋楼前，对着几个工人咆哮。
“许工。”张勤走了过去。
许维钧一回头，看到是她，那张写满暴躁的脸，瞬间变得更加扭曲。
“你还知道来啊！”
他几步冲到张勤面前。
“我以为你把这摊子事给忘了呢！”
“项目进度怎么样？”张勤直接问。
“怎么样？”许维钧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你自己看！我才三十出头！我现在看着像不像五十的！”
“泡在这泥地里！跟施工队吵！跟材料商吵！跟监理吵！”
他越越激动，指着远处一栋亮着灯的住宅楼。
“看见没！我老婆孩子都让我接过来了！再不来，我这个家都要散了！”
张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点零头。
“挺好。”
许维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走，去你家看看。”张勤完全无视他的愤怒，抬脚就朝他指的那栋楼走去。
许维钧愣在原地，最后也只能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那是一栋临湖的独栋别墅。
就是张勤当初“画饼”，承诺送给他的那一栋。
推开门，是一个挑高极高的大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人工湖。
装修风格简约又极具设计感，每一件家具，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我很贵”的气息。
一个温婉的女人正在客厅里插花，看到他们，笑着站了起来。
“维钧，来客人了？”
“我老板！”许维钧没好气地介绍。
张勤看着这堪称样板间的豪宅，再看看许维钧那副虽然疲惫但明显很享受的表情，笑了。
这家伙，嘴上叫得欢，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
“许工，你这房子不错啊。”张勤毫不客气地在真皮沙发上坐下，“真会享受。”
“那是！”许维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我自己设计的，能差吗？”
他老婆端来水果和茶，热情地招呼着。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从楼上跑下来，扑进许维钧怀里。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许维钧对张勤，“今就在这儿住下，我让阿姨给你们收拾房间。”
“好啊。”张勤二话不就同意了，“正好，我好好欣赏一下许大才给自己设计的家。”
林伟站在张勤身后，看着这和谐的一家三口，又看了看外面尘土飞扬的工地，感觉有些魔幻。
晚饭，就在许维钧家的湖景餐厅吃的。
饭后，几个人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吹着晚风，聊起了正事。
“一期工程，上个月已经全部通过验收。”许维钧喝了口茶，谈起工作，他立刻就切换回了专业模式。
“一百二十栋标准厂房，已经租出去一百一十栋。大部分都是港城那边过来的电子厂。”
“八十栋人才公寓，也基本住满了。配套的商业街，超盛饭店、银行，都开起来了。”
他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区域。
“那边，是第一批商品房，主要是卖给那些工厂老板和高管的，卖得不错，资金已经回笼了一大半。”
“另外，”他话锋一转，“从今年开始，深市政府也开始学港城，搞土地公开拍卖了。不过目前拍的，都还是商品住宅用地。”
张勤安静地听着。
上辈子，她对这些具体的经济事件节点，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一个属于房地产的狂野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许维钧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一句。
“总之，现在咱们不差钱了。”
“挺好。”张勤点零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许工，你现在可以安心在深市，搞你的建设了。”
许维钧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这话得，没毛病。
可他看着张勤脸上那抹熟悉的、和善的笑容。
端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郑
脸上的得意，也一点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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