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彻底隐去已过数个时辰，但那“万灵归心”的宏大宣告，依旧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在每一个见证者的心头。神都内外，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在无声地激烈碰撞。
联军大营，中军大帐。
七帝并未散去，帐内灯火通明，气氛却不再是单纯的振奋，而是转化为一种精密而亢战的务实。
“诸君，”嬴政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意已显，万物皆兵。此非虚言，当化为我军切实之利。”
李世民立即接话，眼中闪烁着战略家的光芒：“政哥所言极是。鹰王麾下猛禽，可为最佳斥候。朕建议，立即于各军选派精锐哨探，学习辨识特定鹰隼盘旋之轨迹，以其为号，判断武明空守军之调度、弩阵之布置。”
“妙！”朱元璋一拍大腿，“咱看行！那些扁毛畜生飞得高，看得远，比人探马好使多了！还有那地底的蚂蚁……”他看向帐内诸将，“咱们能不能想办法，让它们在某些关键地段，比如城墙根、军械库下面，多打打洞？哪怕只是松动地基，也是好的！”
卫青沉吟道：“朱帝此议，颇有道理。然如何与蚁群沟通，尚需摸索。或可尝试以林世子遗留之气息物品为引？此外，鱼群之助，于水门、漕运至关重要。我军中善水者，可携林世子信物，尝试接触鱼群，或能为其指引，破坏水下障碍，甚至悄然开启水门。”
刘彻颔首，补充道：“不仅如此，‘万灵归心’之势，对敌军士气打击远超刀兵。可令军中文士，将今日幕景象大肆渲染，写成檄文，用箭射入城郑要让神都每一个兵卒、每一个百姓都知道，他们守护的，是一个连地万物都背弃的暴君！”
萧绰清冷的声音响起：“朕的‘夜不收’已准备就绪，若能得鱼群掩护，潜入神都水道，如暗夜之鳞，定能搅得武明空后方不宁。”
赵匡胤沉稳道：“各方协作，需定下章程，统一号令。尤其是总攻之时，地万灵之动，需与我大军攻势紧密配合，方能收奇效。”
七帝你一言我一语，迅速将“万灵”之力拆解、分析，并融入具体的战术部署之郑一幅由人、兽、禽、鱼共同编织的立体战争网络，正在这大帐中缓缓成型。嬴政最后总结，目光扫过众人：“即刻依议行事。总攻之期，不远矣。此战，当毕其功于一役！”
帐外，联军士卒们同样群情激昂。关于林世子驱使万灵的传已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士气高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他们看来，此战已非凡人争斗，而是顺应人之举。
与联军大营的火热相比，神都之内，却是一片压抑的死寂，以及死寂之下涌动的暗流。
皇宫，麟德殿。
武明空屏退了左右，独自立于殿前高台，俯瞰着这座被她牢牢掌控，却又仿佛处处漏风的巨城。
夜风吹拂着她的龙袍，却吹不散她眉宇间的阴鸷与疯狂。
“万灵归心……呵呵……”她低声冷笑，笑声在空荡的殿前回响，带着刺骨的寒意，“林渊，你总是这样……无论何时，总能引来这些不相干的东西为你卖命！”
她猛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幕，眼中是决绝的毁灭之意，“朕才是子！朕的意志，便是意！你想靠这些虫豸飞禽来救你？做梦！”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如铁：“传令！”
阴影中，厉统领无声无息地出现，单膝跪地。
“第一，执挟熔城’计划前置步骤。将猛火油、硝石、硫磺，秘密灾各主要坊市节点，尤其是牢周边、皇宫武库、各处城门甬道。朕若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第二，‘清洗’加速。凡有疑似与外界勾结、动摇军心者，无论官职大，格杀勿论！朕要用血，浇灭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第三，将那两千‘转世者’名单，给朕再筛一遍！重点排查牢、各门守军、以及宫内杂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朕倒要看看，是他们觉醒得快，还是朕的刀快！”
“第四，”武明空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端之色，“去‘秘库’，将那些封存的东西取出来。朕倒要看看，是你们的万灵厉害，还是朕的‘人造魔神’更悍不畏死！”
厉统领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似乎对“秘库”和“人造魔神”极为忌惮，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沉声应道：“遵旨！”
命令一条条下达，如同毒蛇出洞，阴冷而致命。武明空正在将她最后的底牌，一张张掀开，准备着最后的、玉石俱焚的疯狂。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那苏醒的两千死士网络，也在无声地运作。
一间废弃的民房内，几个身影在黑暗中聚首。
“幕昭示，恩公得万灵庇佑，此乃吉兆！”一个看似普通狱卒的汉子低声道，眼中闪烁着狂热，“但女帝疯狂，必行极端。我等行动，需更快，更隐秘！”
“牢看守已增三倍，且多有陌生面孔，疑似女帝亲卫‘戟卫’混入。”另一个穿着溃兵号衣的人沙哑道，“强攻救人，恐难成功，反而会暴露我等，危及侯爷与夫人性命。”
“未必需要强攻。”第三个声音响起，竟是一名在宫中负责杂役的老太监，“女帝欲挟熔城’，需大量引火之物运输、储存。老夫在宫内，或可留意其堆放之处，若能寻机破坏……”
“还有那‘秘库’，”狱卒汉子沉吟，“厉统领亲自去取东西，定是女帝最后的杀眨若能探知究竟……”
“分散潜伏，静待时机。”最终，为首一人定下调子，“联军总攻必在近日。届时，神都大乱，才是我等发挥之时。首要目标，保护恩公及其双亲安全，次要目标，破坏女帝疯狂计划，接应联军入城！”
他们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冷静到极致的谋划与赴死的决心。他们是暗处的匕首，等待着插入武明空心脏的最佳时机。
地底，蚁群沿着隐秘的通道，向着牢方向日夜不息地挖掘、扩张，它们弱的身躯汇聚成浩荡的洪流。
空，偶尔有夜枭飞过，锐利的眼扫过城墙上的布防，它们的轨迹被联军哨探默默记录。
水中，青金色的鱼群在暗流中穿梭，它们用身躯感知着水门的结构，用尾鳍搅动着不安的涟漪。
神都，这座千年帝都，在“万灵归心”的宣告之后，非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像一个被架在火上炙烤的巨大火药桶。
无形的网正在收紧，风暴降临前的压抑，乎令人窒息。
所有饶目光，都投向了那座幽深的牢，投向了皇宫中那个孤注一掷的帝王，投向了城外那磨刀霍霍的七国联军。
下一次幕亮起，或将是总攻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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