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与姜成钰一直在拖延周旋。
姜成钰志得意满地踏入密室,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炫耀他如何将李沐白与谢翎玩弄于股掌,如何利用他们为自己铺平通往帝位的道路时,姜玖璃只是静静地听着,面容无波无澜,偶尔抬眸看他一眼,那目光清冷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仿佛能穿透他精心构筑的权谋幻象。
“殿下可知,”在他最得意之时,她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什么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翻云覆雨,却不知自己或许,也早已是他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李沐白是何等人物?谢翎又岂是甘愿长久受人胁迫之辈?您如今将他们逼至绝境,可想好了……将来如何承受他们雷霆万钧的反噬之果?”
她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细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姜成钰内心最深处的隐忧与不安。他脸色骤然一变,厉声喝道:“休要在此危言耸听!如今他们二饶命脉皆在孤的掌控之中,生死皆由孤定!”
“是吗?”姜玖璃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一丝近乎悲悯的嘲讽,“既然如此,那妾身便与殿下……拭目以待。”
她的冷静、从容,以及那种仿佛早已看穿结局的笃定,反而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姜成钰的得意,让他心中那股虚浮的掌控感开始动摇,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烦躁与隐隐的不安。他发现自己竟无法从这个已成为阶下囚的女人身上,获得丝毫预期的征服快福她骨子里总是有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凛然气度,依旧让她仿佛置身云端,在精神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姜成钰面红耳赤,最终只能恼羞成怒地拂袖而去,留下沉重的铁门关闭声在密室中回荡。
她知道,李沐白与谢翎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在暗中调查。她需要为自己,也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与机会。
同时,她也在静静等待,等待凛萧溯风那边可能带来的变数。她每日按时用少量的饭食,静心打坐,调理内息,努力保持体力和精神的巅峰状态。
她从不只是一个被动等待救援的弱者。她是自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姜成钰在第二日又来,这一次他带着势在必得的笑“知道吗?你那谢大将军就要去往战场”
“战场?”姜玖璃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终于露出不安和惊恐。
“我要让他带着他的谢家军去讨伐北铄,夺回疆土——边月城。”姜成钰带着阴谋的笑意。
“你疯了,你这是让他去送死,让谢家军,让大黎的男儿去白白送死。那是大黎的子民,姜成钰……”姜玖璃快步向他走去,却被脚下链子拉住险些摔倒。
“哈哈哈,对啊,这样我要做的事他就没有办法阻止了,最好让他和他爹一样,死在凛萧溯风手下……”姜成钰近乎疯狂的笑着,看着姜玖璃,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要是早跟了孤,咱们就能共成大业了。”他又看了一眼姜玖璃近八个月的孕肚,恶狠狠的松手“以你现在的样子,求孤,孤都不屑……你就看着孤怎么玩弄死他俩,再送你去给他们陪葬吧!”
姜成钰得意的转身离去。
“姜成钰,姜成钰,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姜玖璃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大喊他,想以自己身份让他停止疯狂的举动,可惜姜成钰现在只想自己的计划,根本不想理她。
她坐在地上心里七上八下,心里祈祷凛萧溯风,希望你能快点来。
姜成钰以监国太子之名,下旨命大将军谢翎即刻率四十万谢家军奔赴边月城,收复失地,扬我国威。
他心知此去凶多吉少,铄军骁勇,又有铁骊这等名将,谢翎纵有大本事,也难免损兵折将,甚至……战死沙场。如此,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彰显他太子权威。
旨意传到将军府,谢翎面无表情地接过。他深知这是姜成钰的阴谋,是陷阱。但,他必须去。不仅仅是为了姜玖璃的安危,更是为了谢家军的荣耀,为了九年前边月城死去的父兄和数万将士,为了被夺走家园的大黎百姓。
“末将,领旨。”他声音沉静,无喜无悲。
出征前夜,将军府一派凝重。
李沐白看着即将奔赴死地的挚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端着酒杯,只化作一句:“冰块,活着回来,玖……需要你。”
谢翎看着他,第一次主动伸出手,重重握了一下他的肩膀:“交给你,定护好她。”一切尽在不言郑
两杯相碰,如同约定的誓言般坚定。一杯酒,无法言的情谊。
李川,这位朝城的守城将军,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刀。他的妻子婉娘抱着年幼的孩子,默默垂泪,却不敢出声阻拦。干娘邓嬷嬷默默流着泪,为他缝补衣裳,“密密的针线盼着他早日归来”他知道,这一去,可能便是永诀。但他无悔,为将者,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是谓忠义;为将军分忧,报知遇之恩,知己之情,是谓情义。
陆八,如今皇城内皇上身边皇锦卫最高亲卫长也穿上戎装。他的家就在边月城附,九年前的战火让他失去了所有亲人。此去,是为国,更是为家仇。
元宝,这个看似文弱的男子,此刻也收敛了笑容,默默检查着行囊。他为朋友,为国家,也为自己心中那份未曾磨灭的热血。
俞墨想去却被拦了下来,他还需留在黎昭做最重要的事,辅助李沐白找到姜玖璃。
就在大军开拔当日,城门外,秋风萧瑟。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军前。车帘掀开,先是一身朝服的李沐白走下,面色沉凝。随后,一身火红嫁衣的李洛薇,跳下马车,直奔谢翎身侧的陆八而去。
谢翎令众士兵停下,大家都看着这一袭绝美的红衣,心里却悲壮不已。
李洛薇脸上带着泪,更带着一种决绝的勇气。她走到陆八面前,不顾周围万千将士的目光,大声道:“陆顷羡!今日,我李洛薇嫁你为妻!你活着回来,我便与你白首偕老!你若……你若回不来,我便是你的未亡人,替你尽孝,终身不嫁!”
全场寂静。唯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陆八愣住了,看着眼前如同红梅般灼灼绽放的少女,这个他一直默默守护、不敢亵渎的大姐,眼眶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沐白走上前,看着陆八,沉声道:“陆八,我今日便将洛薇交给你。记住,活着回来,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谢翎默默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三十万大黎将士心里起了波澜。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高堂满座,只有萧瑟的风和肃杀的军队为背景。李洛薇与陆八,在李沐白和谢翎的见证下,对着地,简单三拜。
“一拜地!”
“二拜大黎所有将士”
“夫妻对拜!”
礼成。李洛薇扑进陆八怀中,泪水浸湿了他冰冷的铠甲。陆八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等我回来。”他在她耳边低语,如同誓言。
李洛薇用力点头,徒一边,看着大军开拔。那抹红衣,在灰黄色的地间,成为了所有将士心中最鲜艳、最悲壮的记忆。
朝城,李川最后跪拜了干娘邓嬷嬷,抱了抱妻儿,转身大步走向队列,不敢回头。带领十万谢家军和谢翎会合。
谢翎拍了拍陆澳肩膀,一齐向着边月城出发。
四十万谢家军,带着国仇家恨,带着亲饶期盼与泪水,踏上了收复故土的征程。他们的身影,在苍茫的地间,汇成一道钢铁洪流,悲壮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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