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屋脊,许羽柒已伏在梧桐树顶,指尖微动。她没有再看手中的银针,而是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在窗纸后那一点昏黄的烛光上。罗景驰方才传来的信号清晰无误——厢房内只有两人,谈话尚未结束。
她深吸一口气,指间轻捻,空气中残留的湿气被悄然牵引,在掌心凝成一道极细的冰丝。那丝线缓缓延展,贴着墙角攀行,最终在窗纸外侧铺展出一面薄如蝉翼的冰镜。镜面微斜,恰好映出屋内景象。
苏云曦端坐主位,袖口微拢,神情冷峻。对面的老者身披暗纹长袍,虎头暗绣隐现于袖口翻边,正是威虎门长老无疑。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入耳:“婚约定在三日后,若正派敢动,便昭告下,威虎门已与媚香楼结盟。”
许羽柒瞳孔一缩,袖中一枚巧银铃无声启动,表面浮起淡淡涟漪,将屋内每一句对谈尽数封存。
“届时他们围剿,我们反以‘自卫’之名合兵一处。”苏云曦冷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案角,“姜堰晨那边可有回应?”
“少门主尚未表态,但老夫已替他做主。”长老语气笃定,“只要大典一成,两派血脉相连,谁还敢提清算二字?”
许羽柒唇角微掀,不是笑,是冷意涌上来的前兆。原身记忆里,这人曾亲自登门求娶,却被拒得不留情面。如今倒好,转头就与仇敌共谋大计,连婚约都敢擅自定下。
她指尖微微发紧,灵力波动随之紊乱。冰镜边缘忽然裂开一道细纹,紧接着“砰”地炸裂,碎片如霜雨洒落。
屋内烛火猛地晃了一下。
“谁?”苏云曦霍然起身,手中短匕已然掷出,直取树冠。
许羽柒未及反应,肩头已被一股力道拽住,整个人向后疾退三步。罗景驰落在她身后,脚尖点地,稳住身形。那柄短匕擦过枝叶,钉入身后朱漆柱上,刀柄犹自轻颤。
她抬眼望去,瞳孔骤缩。
那不是普通的匕首——刀柄末端嵌着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咆哮虎首,背面阴文篆书“威虎令”三字。分明是威虎门长老随身佩带之物,竟在此刻遗落在柱上。
屋内脚步声逼近,烛光映出门缝下的阴影。
“追!”苏云曦的声音透着怒意,“方才有人窥探!”
许羽柒迅速收起银铃,确认封印完整。她抹去唇角渗出的一缕血迹,低声笑了:“婚约?那就让这‘喜事’变成丧事。”
罗景驰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只陶瓶,拧开盖子往地上一泼。灰烟腾起,不呛人,却能遮蔽气息。两人借烟退入院墙角落,翻身上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屋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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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深处,许羽柒靠在墙边稍作喘息。她解开外袍领扣,从夹层中取出银铃,指尖轻抚表面,确认录音未损。那枚威虎令则被她用布条裹好,塞进腰囊。
“你早料到他们会见面?”罗景驰低声问。
“不是料到。”她摇头,“是逼出来的。她昨日突然加强守卫,又放出假探子引正派查魔教旧址,明她在转移视线。真正要藏的东西,一定比禁药更危险。”
“婚盟就是她的底牌。”
“也是她的破绽。”许羽柒抬眼看向远处媚香楼主院灯火,“她以为借威虎门之力就能稳住局势,却不知这张网一旦拉开,谁都逃不开。”
罗景驰沉默片刻:“下一步?”
“等。”她靠在墙上,闭目调息,“明日午时前,我要一份新的清单。”
“写什么?”
“写明媚香楼与威虎门秘密交易的清单。”她睁开眼,目光清冷,“笔迹仿执法殿老文书,纸用南陵竹麻,火漆印……就用姜堰晨书房常盖的那一枚。”
罗景驰眼神微动:“您要反栽?”
“不是栽。”她摇头,“是还礼。她想借刀杀人,那我就送她一把更锋利的刀——让她亲手,砍向自己最信任的人。”
风穿巷而过,吹动她半湿的发丝。方才凝冰耗神,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钝痛,像是有细针在里面缓慢游走。她没吭声,只将手按在侧腹,压住不适。
“你受伤了?”罗景驰察觉异样。
“灵力反噬而已。”她摆手,“不碍事。倒是这令牌……”
她取出布包,解开一角,露出那枚青铜令。虎首纹路清晰,边缘磨损痕迹自然,绝非伪造。更关键的是,令背编号“丙七”,正是威虎门对外联络专用批次,仅限高层使用。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丢下这个。”她低语,“除非……他根本不知道它不在身上。”
罗景驰皱眉:“会不会是故意留下的?设局引我们入套?”
“有可能。”她将令牌重新包好,“但更大的可能是——他太自信了。以为躲在后院密谈,无人知晓,连随身信物都懒得收好。”
她站直身体,望向城西方向。
“亮前,把这份录音抄录三份,分别藏进不同的信差路线。另外,找人盯着威虎门后门,尤其是那个总管事,他每五日会去一趟药坊取安神散,上次见面时,我注意到他对苏云曦的态度不太对劲。”
罗景驰记下要点,正欲离去,忽听她又道:“等等。”
他转身。
“明日抛衣栽赃的事,交给你办。”
“属下明白。”
“记住,要在人最多的时候,从高处扔下去。衣服不必贵重,但必须沾有威虎门标记,最好是靴筒上的刺绣残片。”
“若被人截住呢?”
“那就更好。”她嘴角微扬,“让他们争,让他们吵。只要东西落地,话就传开了。”
罗景驰不再多问,拱手退入暗处。
许羽柒独自站在巷中,仰头看了眼渐稀的星斗。夜还未尽,但她已经能听见远处市集的动静——卖材贩开始卸板,茶馆伙计扫着门前落叶,新的一正在苏醒。
她摸了摸袖中的银铃,确认它仍在。
然后转身,沿着青石径向北走去。
拐过第三个岔口时,她脚步忽然一顿。
前方巷尾,一个挑水的妇人正弯腰舀井水。木桶放下,水面晃动,映出她身后不远处的一面砖墙。
那墙上,有一道新鲜划痕。
不是刀刻,也不是火烧,而是某种金属利器留下的刮痕,位置齐胸,长约三寸,收尾处微微上翘。
像是一枚短匕拔出时,无意蹭到了墙面。
她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加快脚步,只是缓缓将右手滑入袖中,握住了那根银针。
妇人提起水桶,哼着调走远。
井水荡漾,倒影破碎。
她迈步前行,身影没入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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