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修厂安全点内，时间仿佛被拉长。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尚未完全散去，又混杂着机油、金属和男人们身上挥之不去的汗味与硝烟味。一种大战前特有的、混合着压抑与躁动的气氛在弥漫。
陈豪的恢复速度让颂恩找来的那个半吊子医生都感到惊讶。或许是系统潜移默化地增强了他的体质，或许是他那顽强的求生意志和复仇信念在支撑。高烧在第三傍晚终于退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腰间的伤口还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一动就牵扯着疼，但他已经能够倚靠着坐起来，清晰地思考和下达指令。
他的眼神比受伤前更加深邃，里面沉淀了太多的血与火，也淬炼出更冷的锋芒。
“乌鸦现在躲在哪儿？”陈豪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他看向颂恩，这个神秘的联络人此刻是他们最重要的情报来源。
颂恩摊开一张新的手绘草图，比之前的更加精细，上面标注了几个红圈。“沙立死后，乌鸦接管了他位于城北‘玉佛寺’附近的一个秘密据点。那里原本是沙立存放重要物资和关押特殊囚犯的地方，易守难攻。他身边现在大概有二十到三十人，都是沙立留下的精锐，而且他很可能用沙立的钱又招募了一些亡命徒。”
他指向其中一个最大的红圈：“据线报，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栋主体建筑里，很少外出。戒备非常森严，明哨暗哨很多，还有重火力点。”
“玉佛寺附近…”阿力沉吟道，“那里游客和居民混杂，动静太大会很麻烦。”
“这正是乌鸦狡猾的地方。”颂恩点头，“他利用复杂的环境做掩护。我们强攻，很难不波及无辜，而且容易陷入持久战，一旦警方或者军队被惊动，我们都得完蛋。”
“那就把他引出来。”陈豪冷冷道。他的目光落在草图另一个较的红圈上，“这里是什么？”
“一个地下拳场，也是乌鸦现在重要的财源和筛选人手的地方。他偶尔会去看拳，特别是有关注的新拳手时。”颂恩解释道，“时间不固定，但每周至少会去一两次。”
“机会。”陈豪眼中寒光一闪。
“豪哥，你的伤…”刀疤霆忍不住开口，他看着陈豪依旧虚弱的样子，满是担忧。
“死不了。”陈豪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阿力，制定一个方案，在拳场动手，或者在他往返的路上。要快，要狠，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
“明白。”阿力应道，开始仔细研究那份草图，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各种可能性和路线。
陈豪又看向土炮和丧狗：“你们俩，恢复得怎么样？”
土炮拍了拍胸脯，虽然动作牵动了内伤，让他龇了龇牙，但还是硬气道：“没问题，豪哥！干他娘的就完了！”
丧狗脸色还有些苍白，那条受赡胳膊用绷带吊着，但他眼神凶狠：“豪哥，我能开枪，能扔手雷，一只手也够用了！”
陈豪点零头，目光最后落在泥鳅辉和玛拉身上。两人顿时紧张起来。
“泥鳅辉，你和玛拉，有别的任务。”陈豪的话让两人一愣，“颂恩，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们两个安全离开泰国？最好是不同的路线，分开走。”
泥鳅辉和玛拉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豪。
“豪…豪哥…你…”泥鳅辉结巴起来。
“接下来的事，太危险。”陈豪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你们跟到现在，够意思了。没必要把命搭在这里。拿着钱，找个地方，重新过日子吧。”
他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两根金条，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金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刺眼。
泥鳅辉看着金条，又看看陈豪，嘴唇哆嗦着，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豪哥！我不走！我泥鳅辉虽然怕死，但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要不是豪哥，我早就死在曼谷了！我…我要留下来！”
玛拉也紧紧抓住泥鳅辉的胳膊，用力点头，虽然害怕，但眼神坚定。
陈豪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最终挥了挥手：“随你们吧。不过，接下来的行动，你们不能参与，留在这里接应。”
他并非心软，而是清楚，让完全不具备战斗力的人参与强攻，只会成为累赘。让他们留下，是现实的选择，也算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处理完内部事宜，陈豪再次看向颂恩：“耀东那边，有什么动静？”
颂恩脸色凝重了几分：“‘疯狗’耀东行事很高调，他住在清迈最好的一家酒店，带着七八个手下，整出入各种娱乐场所，像是在故意引人注目。他也在打听你的消息，但方式很直接，几乎不加掩饰。我感觉…他像是在等什么。”
“等我和乌鸦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陈豪一语道破，“或者，他另有目的。”
蒋生派头马亲自出马，绝不仅仅是为了清理门户那么简单。陈豪隐隐觉得，这背后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沙立死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和利益链条。
“先不管他。”陈豪压下心中的疑虑，“集中力量，解决乌鸦。阿力，方案什么时候能出来？”
“明早上。”阿力头也不抬，手指在草图上快速比划着，“我需要更精确的拳场内部结构和乌鸦车队的情报。”
“我来搞定。”颂恩立刻应承下来。
汽修厂内再次陷入忙碌。阿力沉浸在战术推演中，不时和颂恩低声交流。刀疤霆、土炮开始保养所剩不多的武器，将子弹一颗颗压进弹夹，动作熟练而专注。丧狗用一只手帮忙擦拭着枪械。泥鳅辉和玛拉则默默地准备着食物和饮水。
陈豪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力量的缓慢恢复和腰间伤口持续的钝痛。脑海中闪过龅牙明憨厚的笑容，阿成临死前的眼神，还有母亲担忧的面容…
他知道，下一战，将是你死我活的最终章。他必须赢，没有退路。
磨刀霍霍，只为那一刻的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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