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京星,御政行宫。
云宥抱着女儿,一言不发。
云逍妧哭了很久,仿佛她也知道帝国的子民正遭受着巨大的苦难。
她一边哭嚎,一边呜咽地呼喊着“爸爸”,似乎是希望云宥快点解救托兰法尔的人民。
直到群星军团驱逐了恶魔,云逍妧的哭声才渐渐平息,昏昏睡去。
云宥将云逍妧放入摇篮,对一旁的卢瑟琳道:“取消一切庆典,为托兰法尔死难的国民举行公祭仪式。”
“陛下,万万不可!”
卢瑟琳连忙跪下:“今是公主的周岁啊,不能让她的吉日和灾祸联系在一起!”
“陛下,推迟一段时间吧,不能给别人诋毁公主、诋毁您的机会。”
伊岚雪抓住云宥的手,苦苦相劝。
她很清楚民间舆论的歹毒程度。
在云逍妧周岁庆典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许多别有用心或是无知之人,定会进行恶意联想。
他们会云逍妧是灾星、是祸害,继而引导舆论质疑云宥的合法性。
云宥没有答复,只是看向黄玄曦:“皇后,你怎么想?”
“全凭陛下做主……”
黄玄曦看着摇篮里的女儿,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
“我们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从到大听过最多的骂声就是‘灾星’。”
“明明孤儿是最大的受害者,可在这种语境下,仿佛不是别人害死了父母,而是孤儿害死了父母。”
“今,又有人要我女儿是灾星了……呵!谁让她是我的女儿呢。”
云宥如何能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呢?他自己就是亲身经历者。
他不希望女儿经历类似的流言蜚语,不希望别人咒骂女儿……但他不能因为爱女儿而忽视了死难的国民。
云宥长叹一声:“结束所有庆典,举行公祭仪式。”
“陛下!”
卢瑟琳抱住云宥的腿,近乎失态:“不能啊!绝对不能啊!”
“陛下,推延几日也没什么大不聊,等我们获胜了,再祭奠遇难国民也不迟啊!”
伊岚雪也加入阵列,苦劝云宥。
在封建时代,但凡遇上皇帝寿辰这样的吉日,全国必定是要显示一派龙凤呈祥的大好局面。
祥瑞、丰收、安定、团结。
哪怕地方遭了灾,老百姓要饿死、要造反,也不能上报,一定要拖到庆典结束。
这看似荒诞的行为,实际上是为了维持君王的神圣性。
但云宥不需要这种虚假可笑的神圣性,他的权威是实实在在做出来的!他的神圣是一场场胜仗打出来的!
“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云宥扶起卢瑟琳,握住她的手:“大祭司,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你去办吧。”
“臣……遵旨!”
卢瑟琳含泪退下,去做这件她极不情愿的差事。
云宥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女儿,满心的酸涩愧疚:“对不起,我不是个好父亲……”
……
沧珠星,大量帝国军队驰援,开始对托兰法尔抢险救灾、计算损失。
保守估计,这战约有三千五百余万人丧失,以精灵为主。
利维坦精灵的核心贵族在此役中消亡了将近百分之九十。
物质经济损失以帝国主权信用货币计算,约为九千八百亿。
连带造成的金融市场波动、贸易损失、国家保险、国家抚恤、救援耗费等等,财政部的估值约为3.29万亿!
然而,对于两位帝国将军而言,他们失去的更多——父亲。
至高泉眼被陈渊抽走大半,几乎要枯竭。
玛卡南跪在满目的残骸前,垂头闭目,悲山了极致,眼泪一滴也流不出来。
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这里满是同胞的尸骨,他甚至无法从中找出父亲的尸首。
一艘造型怪异的圆环型飞船无声地驶入托兰法尔——亚军号,特战二营的飞船。
希露尔眼眶发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戴姆抱了抱希露尔,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节哀,姐妹,我们会为你父亲报仇的!”
“我知道。”
希露尔点零头,随后跃下战舰,向着至高泉眼走去。
秦罡提议道:“我们也去吧,向希露尔的父亲,帝国的总督致哀。”
“应该的。”
“走吧。”
秦罡、巴赫图、高治荣和戴姆相继跳下战舰,星瑞因为要在外太空巡卫,没有进入沧珠星。
只有安督尔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走下战舰,随队友们前去。
……
“弟弟……”
希露尔看到痛不欲生的玛卡南,内心也是心如刀绞。
“姐?姐!父亲没了,我们的家彻底毁了!”
玛卡南的情绪终于崩溃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守在托兰法尔,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玛卡南的马骑士团如今是帝国的三等军团之一,战略部为他们安排了专门的训练星球和后勤基地。
而沧珠星产值不高,缺乏战略地位,且附近便是星空巨龙军团的驻扎地,本土驻军很少,且大部分都是治安部队,战斗力不强。
因此在托兰法尔遇袭后,遭到了陈渊一边倒的屠杀。
“这不能怪你,我也有错!”
希露尔抱住玛卡南,泪如雨下:“我本以为自己的罪孽能够交由时间消弭,我们一家人终能重归于好,没想到父亲就这么走了……”
姐弟二人相拥而泣,忽然,玛卡南神情一冷。
他推开希露尔,捡起长枪便刺:“恶魔!还我父亲命来!”
安督尔不躲也不闪,任由玛卡南的长枪刺向自己。
希露尔连忙截住玛卡南的长枪,“住手!他不是敌人,他是我的战友!”
玛卡南怒不可遏:“他的同胞杀死了父亲,杀死了我们无数的精灵同胞!”
“他们不是我的同胞,我的同胞也和精灵一样,正在被陈渊的堕使残杀……我和你一样,都迫切想要复仇!”
安督尔虽然也和地狱断开了联系,但他百分百确定,自己的恐魔族人一定会和陈渊抗争到底。
听了这话,玛卡南才缓缓放下长枪,颤声道:“帝国什么时候发兵征讨地狱?”
“至少也要一个月以后,现在帝国上下都在庆贺长公主周岁。”
高治荣叹了口气:“尽管对你们而言,有些难以接受,但我希望你们能体谅陛下的苦衷,眼下托兰法尔之事的确不宜声张。”
“不宜声张?死了这么多精灵,他云宥居然还想着给自己女儿过生日?他不配当这个皇帝!”
玛卡南盛怒之下口无遮拦,居然出了能要自己命的话!
“大逆不道!”
巴赫图大喝一声,光刃从臂甲中弹出!
对于帝国的星灵而言,侮辱皇帝比侮辱他们的父母还要严重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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