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雪夜**
**大业七年，腊月廿三，洛阳城。**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朱雀大街，青石板路上结了一层薄冰。年关将近，本该是市井喧嚣的时候，但此刻的洛阳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城门处，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墙角，眼神麻木地望着过往的车马。
“哒、哒、哒——”
十二辆鎏金马车缓缓驶过，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每辆马车的车辕上都雕刻着狻猊兽首，兽眼镶嵌着青玉，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车队中央的马车最为华贵，车窗垂着蜀锦帘子，帘角缀着细的铜铃，随着马车行进发出清脆的声响。
车内，炭盆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五岁的李玄跪坐在软垫上，手扒着车窗，呵出的白雾在琉璃窗上凝成一片水珠。他眨了眨眼睛，透过窗缝往外看——远处的终南山笼罩在暮色里，山巅积雪映着夕阳，竟泛出一丝奇异的青光。
“父亲，山上的雪在发光！”李玄回头，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李承业——洛阳李氏商行的当家，正闭目养神，闻言微微睁眼。他年约三十五六，面容儒雅，但眉宇间却隐现疲惫。顺着幼子的手指望去，终南山依旧苍茫一片，哪有什么青光？
“玄儿，莫要胡言。”李承业轻叹一声，伸手将李玄拉回身边，“雪就是雪，怎会发光？”
李玄不服气地嘟囔：“可我明明看见了……”
话音未落，马车猛地一颠，李玄险些栽倒，幸好被父亲一把扶住。车外传来管家赵忠的低沉嗓音：“老爷，前头雪深，车轮陷住了。”
李承业皱眉，掀开车帘。寒风夹杂着雪粒灌进来，李玄缩了缩脖子，却仍忍不住探头望去——
官道前方，积雪覆盖的山路蜿蜒向上，隐约可见一座道观的轮廓。那是终南山的老子庙，香火鼎盛，每逢年节，洛阳城的富户都会来此进香祈福。
“赵忠，色已晚，今夜就在庙里歇脚，明日再启程回城。”李承业吩咐道。
“是，老爷。”赵忠应声，转身去安排护卫清理道路。
李玄趁父亲不注意，又偷偷望向终南山。这一次，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山巅的雪，真的在发光！
那光极淡，像是被薄云遮住的月亮，朦朦胧胧的，却又透着一股不出的玄妙。
他心跳忽然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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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李玄早早醒来。
老子庙的客房简朴却干净，窗棂上结着冰花，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李玄穿好衣裳，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门。
庙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道士在扫雪。李玄绕过正殿，沿着一条隐蔽的径往后山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这边走，只是冥冥中有种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他。
径尽头是一处陡峭的山崖，崖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洞口，被枯藤遮掩着。李玄蹲下身，拨开藤蔓，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
洞内幽暗潮湿，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李玄心翼翼地往前走，忽然脚下一滑，整个萨进了一处宽敞的石室。
“哎哟！”他揉着膝盖爬起来，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石室中央，一具干枯的尸骸盘膝而坐，身上披着早已褪色的道袍。尸骸面前摆着一卷泛黄的帛书，书页边缘隐隐有青光流转。
李玄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走近。那帛书上的文字他一个也不认识，但奇怪的是，当他盯着看时，那些字竟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眼前缓缓游动。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碰了碰帛书——
**“嗡！”**
一道刺目的青光骤然爆发！李玄只觉得掌心一烫，那帛书竟化作无数光点，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体内！
他惊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头看去，自己的手掌竟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一闪即逝。
“这……这是什么？”李玄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那具干尸突然动了！
它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窝“看”向李玄，嘴角竟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李玄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却听见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五百年了……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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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山洞的。
他跌跌撞撞地冲下山，心跳如鼓，耳边还回荡着那干尸的低语。回到老子庙时，父亲和家仆们已经收拾好行装，正准备启程。
“玄儿！跑哪儿去了？”李承业见他脸色煞白，皱眉问道。
李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要自己遇见了一具会话的干尸，还莫名其妙“吃”了一本发光的书？
“我……我去后山玩了。”他低下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李承业叹了口气，也没多问，只当他是贪玩受了惊，便将他抱上马车。
车队缓缓驶离终南山。
李玄蜷缩在车厢角落，偷偷打量自己的手掌。那些金色纹路已经消失了，但他总觉得体内多零什么……像是有一缕细微的气流，正沿着手臂缓缓流动。
正胡思乱想着，马车突然猛地一震！
“嗖——噗！”
一支箭矢穿透车帘，狠狠钉在李玄耳侧的木框上！
“有山匪！护住老爷！”赵忠的怒吼声从车外传来，紧接着便是兵刃碰撞的铮鸣和惨叫声。
李玄浑身发抖，却还是扒开车窗往外看——
官道上，数十个蒙面匪徒挥舞着刀剑，正与李氏护卫厮杀。箭矢如雨，已有三四名家仆倒在血泊郑
“玄儿，趴下！”李承业一把将他按倒。
又一支箭破窗而入，直取李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李玄瞳孔骤缩——
世界仿佛突然变慢了。
他能看清箭矢旋转的轨迹，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流正疯狂涌向掌心……
“砰！”
他下意识抬手一挥，那支箭竟在半空中炸裂，木屑四溅！
车外，匪首刀疤脸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般：“这……这崽子有古怪！”
李承业也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李玄却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最后听到的，是父亲颤抖的声音：
“快回洛阳……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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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昏迷了整整三日。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拔步床上，额头上敷着冰帕。窗外飘着雪，屋内炭火噼啪作响。
“玄儿！”母亲柳氏平床边，眼眶通红，“你可算醒了……”
李玄虚弱地笑了笑，想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柳氏连忙端来温水，心喂他喝下。
“父亲呢？”他哑声问。
柳氏神色一黯：“去商会了……这几日洛阳不太平，你父亲忙着打点关系。”
李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掌心处，七颗淡金色的星点隐约可见，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他心头一跳，赶紧攥紧拳头。
这时，房门被推开，李承业大步走进来，脸色凝重。他挥退下人，坐到床边，沉默良久才开口：
“玄儿，在山洞里……你看到了什么？”
李玄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经过一五一十地了出来。
李承业听完，眉头紧锁。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递给李玄：“这是今早出现在你枕边的……你认得吗？”
李玄接过玉佩，触手温润。玉上刻着两个古篆字——
**“无尘”**。
“这是……我的名字？”他茫然抬头。
李承业深吸一口气：“三日前，终南山的老道长托梦给我，你赢道缘’，赐你道号‘无尘’。”
顿了顿，他又道：“他还……你体内的东西，疆周磁极功’。”
李玄瞪大了眼睛。
窗外，雪越下越大。
谁也没有注意到，屋檐下的冰凌正以诡异的弧度弯曲，全部指向李玄所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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