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人先开口:“你迟了七十年。” 鹿骨珠裂开的地方渗出血,顺着手腕往下流。血滴在石板上,映出祖父被锁链缠住的画面——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赫东没动,也没话,只是把左手抬高一点,让血流得更明显。 程三喜耳后疤痕突然抽动,他捂着耳朵蹲下,声音发抖:“我爹在镜后头……他在喊我。”他抬头看赫东,“别信镜子里那个,它不是你。” 关舒娴拔刀劈向镜子,刀锋撞上镜面时发出闷响,她整个人被震退几步,刀差点脱手。她稳住身子,咬牙再冲,这次刀还没碰到镜面就被一股力道弹开。 王瞎子腰间的铜铃一个接一个碎裂,掉在地上发出脆响。他脸色变了,低声:“镜渊认主了。” 伊藤健站在角落,嘴角带着笑:“现在,轮到你签契约了。” 镜中赫东向前一步,手掌贴在镜面上,和赫东的动作完全同步。他:“祖父当年没死透,他把自己锁在镜渊里,等你来换。” 赫东终于开口:“我不签。” 镜中人笑了:“你不签,他们全得死。你签了,还能活几个。” 程三喜挣扎着站起来:“赫东,别听他的!我爹当年就是信了这话,结果连骨头都没留下!” 关舒娴把刀横在胸前:“我们陪你扛,不签。” 王瞎子摇头:“镜渊不是靠硬撑能过的。它要真名,要血契,要自愿。” 伊藤健慢悠悠走近:“你们以为这是谈判?这是审牛萨满教七十年前就输了,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 赫东低头看手腕上的鹿骨珠,血还在往外渗。他抬起右手,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他用血在石板上写符——祖父教过他的最后一个符文,逆着笔画写的。 镜中赫东表情变了:“你疯了?逆写符文会反噬自身。” 赫东没停,继续写。每写一笔,身体就晃一下,但他咬牙撑住。符文最后一笔完成时,地面震动,镜面泛起波纹。 镜中赫东伸手想抓他,却被一股力量拉回镜内。他怒吼:“你以为这样就能破局?镜渊是萨满审判之门,不交真名,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赫东抹掉掌心血迹,抬头直视镜中自己:“我不叫真名,我叫命。” 程三喜扑过来想拦,被关舒娴拽住。她低声:“让他做决定。” 王瞎子盯着碎裂的铜铃,喃喃道:“逆符引血,以命换门……这孩子比他祖父还狠。” 伊藤健脸色阴沉:“你根本不知道镜渊后面是什么。” 赫东往前走一步,手掌按在镜面上:“我知道。是真相。” 镜面裂开一道缝,黑雾从缝隙里涌出,缠上赫东手臂。他没躲,任由黑雾钻进皮肤。镜中赫东开始扭曲,声音变得断续:“你……不该……这么早……来……” 赫东闭上眼,低声念出自己的名字。 镜面轰然碎裂,碎片悬浮在空中,映出无数个赫东的脸。每个脸都在话,每个声音都在重复同一个词:“签。” 关舒娴举刀冲过去,刀锋斩向最近的一块碎片,碎片应声而碎,但下一秒又重新凝结。她咬牙再砍,碎片越来越多,怎么也砍不完。 程三喜掏出朱砂粉往空中一撒,粉末沾上碎片,暂时压制了几片,但很快又被黑雾吞没。 王瞎子跪在地上,双手按地,嘴里念着古老咒语。地面震动加剧,裂缝从他掌心向外蔓延。 伊藤健徒墙边,眼神闪烁:“你这是在放它出来。” 赫东睁开眼,瞳孔漆黑,嘴角却带着笑:“不是放它,是请它。” 镜中赫东彻底扭曲,声音变成尖啸:“你根本不知道代价!” 赫东向前一步,踏入镜中世界。碎片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所有人。 关舒娴一刀劈在镜面上,镜面纹丝不动。她转身揪住伊藤健衣领:“把他弄出来!” 伊藤健冷笑:“没人能从镜渊活着出来,除非签契。” 程三喜瘫坐在地,声音发颤:“完了……他和我爹一样……进去了就出不来……” 王瞎子突然抬头:“不一定。他写了逆符,用了血引,镜渊认的是他的命,不是他的魂。” 关舒娴松开伊藤健,盯着镜面:“什么意思?” 王瞎子撑着地站起来:“意思是,他可能……能改规矩。”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赫东的脸浮现出来,嘴唇开合,声音直接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帮我拖住外面的人,我去找祖父。” 话音未落,镜面恢复平静。 伊藤健脸色骤变,转身想跑,被关舒娴一刀逼回原地。 程三喜爬起来,掏出所有朱砂粉撒在镜面周围:“我爹过,镜渊怕红。” 王瞎子点头:“也怕铃音。”他捡起地上碎裂的铜铃,用力砸向地面,铃片发出刺耳声响。 镜面再次波动,但这次没有裂开。 伊藤健盯着镜面,低声:“他活不过一炷香。” 关舒娴刀尖抵住他喉咙:“那你就陪他一起死。” 镜内,赫东站在一片灰雾中,前方隐约有锁链拖地的声音。他握紧拳头,朝声音方向走去。 锁链声越来越近,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东子……你不该来。” 赫东停下脚步:“祖父,我来带你回家。”
喜欢我在东北当萨满的那些年请大家收藏:(m.6xsz.com)我在东北当萨满的那些年第六小说站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