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血火北墙
黑狼部的骑兵，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第四拂晓色将明未明，北面荒原的地平线上，便腾起了滚滚烟尘。起初只是闷雷般的声响，很快那声音就变成了无数马蹄践踏大地的轰鸣，震得人心头发麻。
“敌袭——！”
凄厉的哨音响彻北城墙，所有和衣而卧的守军瞬间跳起，抓起了身边的武器。
陈乐和熊猛几乎同时冲上了城楼，放眼望去只见黑压压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涌来，无边无际，粗野的嚎叫声混杂着马蹄声，带着摧毁一切的蛮横气势，直扑安远北墙。
“弓箭手！准备！”熊猛声如洪钟，压过了城下的喧嚣。新军士卒和经过简单训练的弓手青壮，紧张地拉开了弓弦，箭簇斜指空。
第一波冲上来的是散骑，他们围绕着城墙奔跑，试图用弓箭压制城头，寻找防御薄弱点。城墙上箭如雨下，不时有骑兵中箭落马，但更多的依旧悍不畏死地冲近，将一支支火箭射上城头。
“灭火！快！”赵顺在墙后组织民夫，用沙土和水龙扑灭箭矢引燃的杂物。
真正的考验很快到来，黑狼部的主力步兵扛着简陋的云梯，在骑兵箭矢的掩护下，如同蚁群般涌向城墙。
“滚木！礌石！给我砸！”熊猛瞪红了眼睛，亲自抱起一块数十斤的石头，朝着一架刚刚搭上城头的云梯狠狠砸下。
“轰！”木屑纷飞，云梯上的数名黑狼部士兵惨叫着摔了下去。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灰泥加固过的墙体发挥了作用，远比以往坚固，但架不住敌人太多太疯狂。不断有云梯搭上城头，凶悍的黑狼部士兵口衔弯刀，疯狂向上攀爬。
“长枪手！顶上去！”新军中的长枪队按照平日演练的鸳鸯阵型，三人一组，死死守住每一个垛口，将冒头的敌人捅下去。刀光闪烁，鲜血飞溅，怒吼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陈乐没有亲自挥刀，他站在相对安全的指挥位置，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稳定剂，他看到新军士卒在熊猛的指挥下，虽然紧张但阵型不乱，彼此掩护，显示出远超普通边军的纪律和韧性。而那些征召的青壮，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后，也被这血腥的场面激起了血性，搬运物资、救护伤员，甚至有人捡起阵亡士兵的武器，嚎叫着加入战团。
李崇山没有食言，东西两翼的边军虽然战意不高，只是用弓弩进行远程压制，并未出城野战，但至少稳住了侧翼，没有让黑狼部轻易合围。
然而，敌饶兵力优势太大了。守军开始出现伤亡，压力越来越大。一处垛口甚至被悍勇的黑狼士兵突破，眼看就要形成缺口。
“老张！”陈乐厉声喝道。
“俺在！”一直护卫在陈乐身旁的张衙役早就按捺不住了。
“带你的护卫队，把那个口子给我堵上！一个不留！”
“得令！”张衙役狞笑一声，拔出腰刀，“弟兄们，跟俺上！”
这支由原王府护卫和最早一批清河老卒组成的精锐队，如同出闸猛虎，扑向那个缺口。他们装备更精良，配合更默契，刀法狠辣，瞬间就将突入的敌人砍翻在地，稳住了阵线。
就在这时，陈乐注意到，敌阵后方，一群衣着与黑狼部略有不同、装备也明显更整齐的骑兵开始集结。沙狐部！他们似乎在看准时机，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熊猛！注意敌阵右翼！沙狐部的生力军要上来了！”陈乐高声提醒。
熊猛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吼道：“老子等着他们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北方草原的方向，突然传来镣沉而苍凉的号角声！
不同于黑狼部进攻的杂乱喧嚣，这号角声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由远及近。
正准备发动总攻的黑狼部和沙狐部联军，后方一阵骚动。
只见地平线上，一支白色的洪流骤然出现，如同利剑，狠狠地插向了黑狼部大军的侧后翼！白狼部落的骑兵，终于到了！他们按照盟约，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列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是白狼部！咱们的援军到了！”城头上，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瞬间，疲惫不堪的守军爆发出震的欢呼！士气大振！
勃帖首领没有背弃盟约！腹背受敌的黑狼部阵脚大乱，对安远城的攻势为之一滞。
熊猛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怒吼道：“弟兄们！援军已到！随老子杀出去，撵跑这群狼崽子！开城门！”
“杀——！”积蓄已久的怒火和求生的渴望在这一刻爆发，数百新军精锐跟着熊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突然洞开的北门汹涌杀出，与城头守军形成了内外夹击之势！
战局，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陈乐站在城头，看着城外混乱的战场，看着白狼部骑兵精准的切入，看着新军士卒悍勇的反击，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
他目光扫过战场，无意中看到一名被新军斩杀的黑狼部军官身旁，掉落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那刀的弧度，以及刀身上隐约的纹理，与他之前在匪巢找到的奇异金属，如出一辙。
他的眼神再次凝重起来。
这场守城战，他们赢了。但更大的谜团和更广阔的战场，似乎才刚刚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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