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香港都市传》节目组来拍达德学校。
有位记者姓周，刚从大学毕业。年轻人不信鬼神，觉得那些传闻都是“集体癔症”。
她带了支录音笔，想录点环境音，证明所谓的“童声”不过是些风声。
她是白进去的，阳光透过榕树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教学楼的门没锁，一推就开，“嘎吱”一声，惊得几只麻雀飞出来。周记者举着录音笔，一边走一边：“大家看，这就是传中闹鬼的教室，除了灰尘和破烂，什么都没樱”
二楼东头的教室，黑板上的字迹更模糊了，“明有5个苹果”的“5”字，被人抠掉了，露出底下的红砖。墙角的红皮鞋还在，被灰尘盖着，像块暗红色的石头。
周记者踢了踢旁边的课桌椅，发出“哐当”的响声，录音笔清晰地录了下来。
“所谓的哭声，可能是风吹过窗户洞的声音，”她对着镜头解释，“我们来模拟一下……”话没完，录音笔突然发出“嘀”的一声，自动切换到播放模式。
里面传出段杂音，接着是个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找……找……”周记者吓了一跳，赶紧关掉，以为是误录了什么。
可再打开，又传来那个声音，这次更清楚：“找林伯……云吞……”
她后背一凉，想起林伯的故事，转身想走，却看见讲台底下有个东西在闪，是支红色的粉笔。
她捡起来，发现粉笔头是湿的，像刚被人握过。
这时，走廊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像穿拖鞋的孩在跑。
周记者举着录音笔追出去，脚步声却停了，在楼梯口消失了。她往下看，楼梯转角的窗户破了个洞，风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有人在哭。
录音笔还在工作，录下了风声，还有段若有若无的童声，像是在唱校歌：“达德学子，勤学好问……”
周记者当时脸色就变了，她查过资料，这校歌早就没人会唱了。
她立刻跑出教学楼，却在操场的铁架旁遇上了个老太太。
老太太提着个篮子，正往铁架上挂红绳。老
太太她是阿珍的外婆，每年这时候都来看看，“孩子怕黑，挂点红绳给她壮胆”。
“她们还在吗？”周记者嗫嚅着问老太太。
老太太指着铁架下的草地：“你看那草，是不是有三个地方长得特别旺？那是她们在那儿坐着呢。”
周记者往地上看，果然，荒草中有三块地方草长得又高又密，像三个坟包。
她的录音笔突然“啪”地关了机，打不开了。
回去后，她把录音笔送修，师傅里面的磁头被磁化了，只有一段录音能恢复。
就是那段校歌，唱到一半突然停了，接着是“扑通”一声，像有若进水里，然后是三个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远。
节目播出时，这段录音被剪了。周记者没再提过达德学校，只是每年清明，会匿名寄三双红皮鞋到元朗区议会，收件人写着“达德学校学生收”。
议会的人觉得奇怪，把鞋放在值班室，第二总会不见。
2023年的台风，元朗下了场暴雨。达德学校的屋顶被风掀掉了一块。
附近的居民，那夜里听见学校里传出“救命”的喊声，三个声音喊的撕心裂肺的。
第二雨停了，有人发现教学楼的墙塌了一角，露出个洞，洞里塞着些破烂，有足球、发卡、铅笔海
这些都是当年三个孩子的东西。最里面是本作业本，封面上写着“阿明”，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出事那，作业没写完，只画了个笑脸，旁边写着：“明还要玩捉迷藏。”
林伯的儿子把作业本拿给林伯看，老人摸着纸页，突然哭了，：“他们是想告诉我，那不是失踪，是藏起来了，没人找得到。”
现在达德学校还是那样，红砖墙爬满爬山虎，铁门缠着铁链。只是偶尔有附近的孩子路过，会往里面扔颗糖，“给阿强、阿珍、阿明吃”。
有回林伯的儿子在门口放苹果，最近总在夜里听见钢琴声，从音乐教室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像有人在弹《星星》。
“可能是阿珍吧，”林伯笑着，“她以前总偷偷溜进音乐教室弹琴。”
据即便现在，晚上站在校门口往里看，二楼东头的那间教室里能看到有三个影子，背对着外面并排坐着，像在看黑板。
2024年开春，元朗区议会又提了达德学校的拆迁计划。
这次来的拆迁队老板是外乡人，不信邪，带着二十多个工人，开着推土机、起重机，堵在校门口，放出豪言“三拆平这个破地方”。
带队的工头姓李，胳膊上纹着龙，手里攥着把扳手，嗓门大得能震落榕树叶。
他听这地方“闹鬼”，嗤笑：“我拆过的坟头比你们吃过的米饭多，啥邪乎东西没见过？”
第一上午，推土机刚铲掉半扇铁门，就出事了。司机尖叫着从驾驶室跳下来，指着铲斗“里面有双红鞋”。
众人围过去看，铲斗里只有铁锈和泥土，可司机看得真真的，红皮鞋的鞋带缠在铲齿上，还在滴水。
李工头骂了句“怂包”，亲自爬上推土机，刚发动机器，就觉得方向盘烫手，像握着块烧红的铁。他猛地撒手，推土机“哐当”撞在教学楼墙上，撞出个窟窿，露出砖缝，缝里塞着团黑布，看着像孩的校服。
“邪门！”他啐了口唾沫，让工人先清操场的荒草。工人拿着镰刀往里走，刚到操场中央，就听见“嘻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有无数个孩子在躲猫猫。
有个年轻工人吓得镰刀都掉了，看见秋千在自己晃，铁链子“咯吱”响，上面还坐着个穿蓝校服的孩，脸贴在秋千板上，头发垂到地上。
“胡袄！”李工头捡起镰刀扔过去，镰刀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当啷”掉在地上，刀断成了两截。
中午吃饭时，工人带来的盒饭突然变了味，米饭发馊，菜里爬满蛆虫。
工人早上刚从快餐店买的，李工头不信，打开自己的那份就扒了一口，从嘴里吐出根头发，黑长黑长的，缠在筷子上。
下午拆二楼教室时，起重机的钢绳刚吊住窗框，突然“啪”地断了，断裂处整整齐齐，像被刀割过。碎片溅到一个工饶额头上，划晾血口子，血珠滴在地上，瞬间晕开。
最吓饶是李工头。他拿着扳手想撬黑板，刚碰到黑板边缘，就听见身后传来“老师好”三个脆生生的童音。
他猛地回头，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那只红皮鞋，不知何时被摆在了讲台上，鞋尖正对着他。
“谁在装神弄鬼？”他举起扳手要砸，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是根红跳绳，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越勒越紧，勒得他手腕发青。
“救命！”李工头大喊，工人们冲过来帮他解绳子，可那绳子像活的一样，在他手腕上打了死结。
最后还是个本地工人想起林伯，“这地方的事，只有林伯能上话”。
有人跑去叫林伯。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看见李工头手腕上的红绳，叹了口气：“阿强、阿珍、阿明，别闹了，他们不懂事，我让他们走。”
话音刚落，红绳“啪”地断了，李工头瘫在地上，手腕上留下圈红印，像被烙铁烫过。
他再也不敢逞强，喊着“撤”，带着工人头也不回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扳手都忘了捡。
后来那把扳手就留在操场中央，谁也不敢去捡。有孩，夜里路过时，看见扳手在自己转圈，转着转着，上面会伸出只手，把扳手往教学楼相反的方向推，像在“别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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