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槐下余生岁月长
青石镇的春晨总带着薄雾，院中的老槐树刚抽出新绿，萧彻便提着竹篮去镇东的菜园摘菜。他如今已不再佩裂穹剑，腰间只系着一把普通的柴刀，是去年阿福特意为他打制的，刀鞘上缠着苏雪织的青布，握在手里温温的。
“慢些走，露水重。”苏雪追出院门，递上一双布鞋，“你总爱穿草鞋，心脚底板沾了寒气。”她的头发用一根素银簪绾着，鬓边的银丝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却丝毫不减温婉。这些年，她的药铺早已交给阿福和林满打理，只在每月初一十五开诊，其余时间都用来陪着萧彻，或是在院中晒制草药。
萧彻换好鞋，笑着接过竹篮：“知道了，摘完青菜就回来，还得给你煮你爱喝的荠菜粥。”他走出巷口时，正遇上秦峰背着一捆柴火路过，两人笑着点头打招呼——秦峰如今在镇上的学堂教孩子们识字，闲时就帮着百姓们修补农具，曾经的狼牙军副将，早已成了青石镇离不开的“秦先生”。
菜园在镇东的河边，是萧彻去年开垦的。他蹲下身，心翼翼地摘下带着露水的青菜，指尖触到泥土的温度，心中满是踏实。想当年在北境，他枕着马鞍入眠，梦里都是刀光剑影；如今在青石镇，他守着一方菜园，醒来便是苏雪的笑脸，这样的日子，是他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安稳。
“萧大叔！”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喊声，是镇上的丫头灵儿，她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野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苏大婶让我给你送花，插在屋里好看。”萧彻接过野花，笑着摸了摸灵儿的头：“替我谢谢苏大婶，也替我谢谢你。”
灵儿点点头，又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萧彻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阿福时候的模样——那个攥着木剑、非要跟着他去北境的少年，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江湖侠士，去年还带着林满去江南义诊，回来时带回了满满一箱子百姓送的感谢信。
摘完菜，萧彻提着竹篮往回走。路过药铺时，他停下脚步，看着门楣上“清心堂”的匾额，想起去年阿福和林满大婚时，江湖各派都派人来贺喜，连武林盟主赵雄都亲自来了青石镇，握着他的手：“萧兄，你才是真正的江湖传奇。”那时他只是笑着摇头，心里想着，真正的传奇，从来不是叱咤风云，而是能守着心爱的人，过好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回到家时，苏雪正坐在廊下择菜。阳光透过槐树叶，洒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萧彻将野花插进窗台上的瓷瓶里，然后走进厨房，生火煮粥。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是镇上的百姓送的——张婶送的砂锅，李叔打的铁锅，王大娘织的布帘，每一件都带着烟火气，也带着百姓们的心意。
“粥快好了吗？”苏雪走进厨房，从怀里掏出一块糖糕，“这是林满刚送来的，是江南的特产，你尝尝。”萧彻接过糖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带着桂花的香气。他想起去年去江南时，苏雪站在西湖边，笑着：“这里的风景真好，要是能常来就好了。”那时他便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陪她多去些地方，看遍下的好风景。
粥煮好后，两人坐在廊下喝粥。槐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院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一切都那么平和。苏雪突然开口：“下个月，我们去趟昆仑雪山吧？我想去看看当年你找到冰魄草的地方，也想再采些冰心草回来，给阿福他们备用。”
萧彻点点头：“好，我去准备行囊。我们顺便去看看陈默和柳前辈的墓，给他们烧些纸钱。”陈默的墓在镇后的山坡上，柳前辈的墓就在旁边，每年清明，他们都会去祭拜——陈默用生命揭露了昆仑旧案的真相，柳前辈用医术救了无数百姓，他们都是青石镇的恩人，也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牵挂。
接下来的日子，萧彻和苏雪开始准备行囊。秦峰听他们要去昆仑雪山，特意送来一件厚厚的棉袄：“雪山冷，你们年纪大了，可别冻着。这是我去年让阿福给你们打的，里面填的是最好的驼绒。”阿福和林满也送来不少解毒药和伤药，林满还特意画了一张昆仑雪山的地形图，标注了哪里有草药，哪里有危险。
出发前一，镇上的百姓都来送校张婶塞给他们一袋子干粮，李叔送了一把新打的柴刀，王大娘织了两双厚袜子。萧彻和苏雪一一收下，心中满是感动——他们在青石镇住了这么多年，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把百姓们当成了亲人。
次日清晨，萧彻和苏雪骑着马，朝着昆仑雪山的方向出发。阿福和林满送他们到镇口，阿福握着萧彻的手：“萧大哥，你们路上心，遇到危险就用清心玉佩，要是实在不行，就赶紧回来，我去接你们。”萧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只是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你好好打理药铺，也好好照顾秦叔。”
两人骑着马，慢慢走在乡间路上。苏雪靠在萧彻的背上，轻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昆仑雪山吗？那时你为了找冰魄草，差点冻坏了手脚，我还一直担心你。”萧彻笑着：“那时我也担心你，怕你被幽冥阁的人偷袭。不过现在好了，没有了江湖纷争，我们可以安心地看风景了。”
走了半个多月，他们终于抵达了昆仑雪山。雪山依旧巍峨，寒风依旧凛冽，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为了寻找草药，也不再是为了平定纷争，只是为了看看当年走过的路，看看当年战斗过的地方。他们来到寒月洞前，看着洞口的骷髅头灯笼，想起帘年与幽冥阁的战斗；他们来到冰魄草生长的地方，看着那片晶莹的冰雪，想起帘年为柳前辈解毒的决心。
在昆仑雪山待了三后，萧彻和苏雪开始返程。路过陈默和柳前辈的墓时，他们停下脚步，将带来的纸钱烧给他们，又在墓前摆上了新鲜的水果。萧彻轻声：“陈默，柳前辈，我们来看你们了。青石镇现在很好，百姓们都安居乐业，阿福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侠士，你们可以放心了。”
返程的路上，他们走得很慢。路过江南时，他们特意去了西湖，苏雪站在湖边，笑着：“这里的风景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好。”萧彻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这是我在江南买的，上面刻着你的名字，你戴着。”苏雪接过玉佩，眼眶微微发热——这枚玉佩虽然普通，却带着他的心意，比任何珍贵的珠宝都让她开心。
回到青石镇时，已是一个月后。阿福和林满早已在镇口等候，看到他们，阿福兴奋地跑过来：“萧大哥，苏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和满每都在盼着你们。”秦峰也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你们肯定饿了，我做了你们爱吃的菜，快回家尝尝。”
接下来的日子，萧彻和苏雪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他们每早起摘菜、煮粥，午后坐在槐树下喝茶、聊，傍晚去镇后的山坡上散步。偶尔，阿福和林满会带着孩子们来看他们，孩子们围着他们，听他们讲当年的江湖故事——讲北境的战斗，讲江南的义诊，讲昆仑雪山的冒险，每一个故事都让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日，萧彻和苏雪坐在槐树下，看着夕阳染红空。苏雪靠在萧彻的肩上，轻声：“萧彻，你我们这辈子，是不是很幸福？”萧彻握紧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是，很幸福。有你在身边，有这么多在乎我们的人，有这么安稳的日子，还有什么不幸福的？”
苏雪笑着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夕阳的温暖。槐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诉着他们的故事——一个关于守护、关于正义、关于爱情的故事。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动地的结局，却有着最平凡的幸福；没有叱咤风云的传奇，却有着最真挚的相守。
江湖很远，远到他们早已不再提及那些刀光剑影；故园很近，近到每一寸土地都带着烟火气。对于萧彻和苏雪来，最大的传奇，从来不是当年在北境浴血奋战，也不是当年平定江湖纷争，而是能与彼此相守，在青石镇度过的每一个平凡而幸福的日子。这，就是他们用一生守护的答案，也是他们留给江湖最好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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